变更抚养关系纠纷案-案例分析

一、案情简介（来源真实办理的案件，均为化名）

李四与刘美双方于2014年在民政局登记离婚并在签订的《离婚协议书》中约定：“双方于2010年生育的婚生子李四一，于2012年生育的婚生子李四二，离婚后随女方（刘美）直接抚养生活，由男方（李四）每月给付抚养费（包括生活费、教育费、医疗费）人民币贰仟元整（3000.00元）……”

双方离婚后至2018年初，双方为了孩子还继续生活在一起，从2018年至今，刘美同两个孩子共同生活，与李四分居生活，双方共同居住期间于2016年签订了《离婚补充协议》，该协议补充约定：“甲乙双方离婚前生育有两个孩子，大儿子李四一，二儿子李四二，共同生活时由双方共同监护抚养。如共同生活依然矛盾重重，最终分离，李四一抚养权归甲方（刘美），李四二抚养权归乙方（李四）。”

该协议签订后，因刘美认为李四未按约履行，所以将该协议的两份原件均撕毁，李四则因刘美未履行《离婚补充协议书》中将婚生子李四二交由其抚养的义务，于2020年向深圳市宝安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深圳市宝安区人民法院于2021年5月13日作出一审判决，因李四对一审判决不服，于2021年6月3日向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二审法院于2021年10月26日作出二审判决。

二、案件争议焦点

结合整个案件看，主要的争议焦点有三个：1、《离婚补充协议》的效力；2、本案是否存在法定变更抚养关系的情形；3、如何认定李四二本人的意愿。

针对第一个争议焦点，主要看《离婚补充协议》是否经过法定程序的变更，在实践中主要的变更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签订完《离婚补充协议》后，对该补充协议进行公证，双方自愿按照协议的约定去履行义务；另一种是向法院申请变更，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一)第七十条规定“夫妻双方协议离婚后就财产分割问题反悔，请求撤销财产分割协议的，人民法院应当受理。”，但对于本案来说，该《离婚补充协议》既没有进行公证，又不符合法定可以变更的条件（离婚协议中的财产分割），且该协议还没有原件可供核对，在刘美不认可该补充协议的真实性的前提下，该《离婚补充协议》不具有法律效力。

针对第二个争议焦点，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零八十四条的规定“父母与子女间的关系，不因父母离婚而消除。离婚后，子女无论由父或者母直接抚养，仍是父母双方的子女。离婚后，父母对于子女仍有抚养、教育、保护的权利和义务。离婚后，不满两周岁的子女，以由母亲直接抚养为原则。已满两周岁的子女，父母双方对抚养问题协议不成的，由人民法院根据双方的具体情况，按照最有利于未成年子女的原则判决。子女已满八周岁的，应当尊重其真实意愿。”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婚姻家庭编的解释(一)》第五十六条的规定“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父母一方要求变更子女抚养关系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一）与子女共同生活的一方因患严重疾病或者因伤残无力继续抚养子女；（二）与子女共同生活的一方不尽抚养义务或有虐待子女行为，或者其与子女共同生活对子女身心健康确有不利影响；（三）已满八周岁的子女，愿随另一方生活，该方又有抚养能力；（四）有其他正当理由需要变更。”对于前两种情况，李四负有举证的义务，如本案中李四无法对刘美具有以上情形进行举证，提出有力的证据去证明自身的主张，则会承担相应不利的法律后果。

针对第三个争议焦点，由于本案中，婚生子李四二已经年满八周岁，所以其本人的真实意愿对该案件审理有重大的影响，作为李四，可以在征求婚生子同意的前提下，通过其与刘美带李四二去法院做笔录的方式，挖掘孩子的内心真实想法，如孩子明确表达愿意随其中一方生活，这一方又有抚养能力，法院应遵从孩子的意愿，但若孩子无法明确表达自身的意愿，则还是要考虑其它法定可以变更抚养关系的情形。

三、一审法院裁判理由及结果

裁判理由：李四与刘美离婚时，对婚生子的抚养权和抚养费问题在《离婚协议书》中已作明确约定，该约定是双方当事人真实的意思表示，不违反法律、法规的规定，该协议应受法律保护。双方之后虽签订《离婚补充协议》，但并未经法定程序予以变更;在签订《离婚补充协议》后，双方仍共同生活;双方于2018年彻底分开后，婚生子李四二一直与刘美生活在一起。原告李四虽提出变更抚养权请求，但并无证据证明刘美存在不适宜抚养李四二的法定情形，故驳回李四全部诉讼请求。

判决结果：驳回李四的全部诉讼请求。

四、二审法院裁判理由及结果

裁判理由：本院认为，本案系变更抚养关系纠纷。李四与刘美于2014 办理离婚登记，离婚时备案的《离婚协议书》是双方的真实意思表示，对双方均有约束力。该离婚协议中，双方约定婚生子李四一、李四二均由刘美抚养。李四请求变更李四二由其抚养。首先，双方当事人于2016 年虽签订《离婚补充协议》约定李四二抚养权归黄焱，但2018年李四与刘美分开居住后，李四二仍一直与刘美、李四一共同生活。其次，李四二已年满八周岁，一审调查时述称爸爸妈妈对其一样好，愿意与爸爸妈妈共同生活，无法单独选择任何一方，表达了未成年人对家庭成员和睦相处的意愿。现李四已再婚再育，李四二由刘美抚养不仅能有妈妈的呵护，还有哥哥的陪伴。基于以上情形，李四二由刘美抚养能保持李四二稳定的学习生活环境，更有利于李四二的健康成长。另外，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刘美存在不适宜抚养李四二的法定情形。因此，李四请求变更李四二由其抚养，本院不予支持。

判决结果：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五、律师办案心得

通过上述案例的具体情况，我们可以看出法院对变更抚养关系的裁判宗旨为：以维护未成年子女的健康成长为原则，尽量保持其稳定的居住环境和生活环境。故，在实践过程中，想要变更抚养关系并非易事。

在处理变更抚养关系纠纷案件时，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首先应该询问当事人是否和对方对抚养权的变更进行过有效约定（是否签订了书面的协议，是否对该协议进行公证或是向法院起诉变更），如果双方没有对抚养权变更进行过约定，是否能提供对方不利于抚养孩子的证据（如患有严重疾病、虐待子女等情形），证据的表现形式可以以证人证言为形式；最后询问孩子的年龄（孩子是否达到八周岁）及意愿（是否能明确选择和当事人共同生活）。其中，最需要注意的一点为，不能把全部诉讼请求依据仅仅放在孩子的想法上。

处理此类纠纷不仅仅要关注法律问题，更应该关注子女的心理问题，特别是遇到抚养权的争取比较激烈的情况下，代理人需要做当事人和对方沟通的桥梁，尽量不让大人们的冲突影响到孩子的正常学习生活，特别是对于年满八周岁的子女，为了确定其想法，可能存在去法院做笔录的情况，一定要和当事人进行积极的沟通，充分的听取孩子的想法，认真询问孩子的意愿，如果孩子不愿意去法院做笔录，也应该尊重孩子的想法，尽量避免给孩子造成二次伤害。

学习法律和运用法律的人不应是冰冷的人，而应是充满着人情味的人，特别是处理婚姻家庭纠纷类型案件，需要更多的耐心和同理心，不应该只抱着单单处理好一个案子的心态去进行，而应该尽全力的化解矛盾，挽救一段感情或是让双方的感情得到合理方式的结束，最主要的是，尽量避免让孩子在此过程中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