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05年沪一中民五(知)初第97号
原告（反诉被告）携程计算机技术（上海）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虹漕路421号63栋三楼。
法定代表人梁建章，该公司首席执行官。
委托代理人许兆云，上海市尔立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邢冬梅，北京市共和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反诉原告）北京黄金假日旅行社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西城区阜外大街二号万通新世界广场A602室。
法定代表人钱宇，该公司总经理。
委托代理人徐高，该公司法律顾问。
原告携程计算机技术（上海）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携程公司）与被告北京黄金假日旅行社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黄金假日公司）虚假宣传、损害（竞争对手）商业信誉、商品声誉纠纷一案，本院于2005年3月17日受理后，被告黄金假日公司于同年3月28日提出反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于2005年6月2日公开开庭对本、反诉进行了合并审理。携程公司和黄金假日公司的委托代理人以及黄金假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均到庭参加诉讼。经本院院长批准，本案审理期限依法延长6个月。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携程公司诉称，其系在互联网上向用户提供旅游信息咨询服务的企业法人。2004年1月开始，被告捏造并广泛散布原告非法经营等事实，假借向行业协会、行政机关、人民法院检举、控告之名，多次通过媒体对原告进行恶意诽谤，使广大消费者和原告的商业伙伴对原告的商业品牌产生了怀疑。事实证明，原告一贯正当守法经营，屡获上海市各级政府和相关职能部门的褒奖与认可。目前，被告以不正当竞争为由在北京、上海两地法院起诉原告的案件，一审判决结果均为驳回起诉。原告认为，被告出于排挤竞争对手的目的，捏造、散布虚伪事实，损害了原告的商业信誉和服务商品声誉，故请求法院判令被告立即停止侵害、通过原告举证证明被告实施过不正当竞争行为的媒体恢复名誉、消除影响并公开向原告赔礼道歉；判令被告向原告赔偿经济损失人民币500万元。
被告黄金假日公司辩称，原告未提供证据证明与其之间存在同业竞争关系，亦未证明其捏造了哪些虚假事实，故原告的指控不成立，请求法院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反诉原告黄金假日公司反诉称，携程公司通过许多新闻媒体的报道，称反诉原告向有关国家机关举报或控告反诉被告的非法经营行为是对反诉被告的恶意诽谤，这使反诉原告的企业名誉受到损害；反诉被告还通过四处散发的广告和新闻媒体的报道，声称自己"是中国最大的旅游电子商务网站，最大的集宾馆预订、机票预订、度假产品预订......的综合性旅行服务公司"，是"行业内无可争议的领导者"，"携程与黄金假日之争，反映了发展迅速的旅行网站和经营模式陈旧的旅行社之间的利益矛盾激化"，反诉被告上述贬损性言论，造成了反诉原告商誉的损害；反诉被告对反诉原告行使法律所赋予的诉讼权利的行为进行诋毁，称其为"达到排挤竞争对手之目的"，这亦损害了反诉原告的企业形象，故请求法院判令反诉被告停止通过新闻媒体散布对反诉原告的诋毁性言论，停止侵害并在相应的媒体上公开道歉、消除影响；判令反诉被告赔偿给反诉原告造成的名誉损失人民币50万元。
反诉被告携程公司辩称，其只是对反诉原告一而再、再而三的诽谤行为作出正面回应，故不同意反诉原告的反诉请求。
根据黄金假日公司提供的其与携程公司的《企业法人营业执照》等，本院查明：
携程公司营业执照上载明的经营范围为：计算机软、硬件技术和系统集成的开发，销售自产产品；科技咨询，市场咨询，投资咨询，信息服务（包括网上旅游信息咨询服务）（涉及许可经营的凭许可证经营）。
黄金假日公司营业执照上载明的经营范围为：国内旅游、旅游咨询；国内航线、国际航线或香港、澳门、台湾航线的航空客运销售代理业务；接受委托从事劳务服务；人才培训；承办展览展销；信息咨询（不含中介）；因特网信息服务业务（除新闻、出版、教育、医疗保健、药品、医疗器械和BBS以外的内容）。
原告携程公司当庭明确，其主张被告黄金假日公司构成不正当竞争主要基于以下几节事实：
2004年2月12日的《21世纪经济报道》登载了《携程经营资质遭控事件》一文，文中出现如下内容："钱宇告诉记者：'春节以前已经将关于携程非法经营的检举信送交商务部、国家旅游局、民航总局、中国旅行社协会、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等相关机构。'......钱宇说，从携程计算机技术（上海）有限公司的演变历程来看，其公司并不具备上述条件，它的旅游业经营资质也就值得怀疑了......"此文的电子版登载于该媒体的网站上。
2004年9月29日的《新闻晨报》登载了《"携程网"被控"非法经营"》一文，文章主要报道了当时黄金假日公司诉携程公司不正当竞争纠纷一案预备庭庭审的情况，并引述有双方庭审时的部分诉、辩意见。东方网等网站对此文进行了转载。
2004年11月15日的《新民晚报》及其网站登载了《北京黄金假日旅行社将携程网推上被告席--焦点："巨无霸"是否非法经营》一文，主要是就黄金假日公司诉携程公司不正当竞争纠纷一案庭审中双方存有争议的问题做了概述性的报道。此文还被天极网所转载。
2004年12月25日，上海电视台第一财经频道《经济观察》节目中播出了黄金假日公司总经理钱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的谈话内容，其中包括："因为（携程）它非法经营，它是外资在中国旅游业非法的市场存在......这个市场存在是没有得到政府批准的，没有批准的就是非法的"；"它就是在（用）大量的市场混淆行为使消费者误认为，它是个有资质的旅行服务公司......所以从经营的角度来讲，我们认为它是进行大量的欺骗性的行为......"
2005年3月2日，在上海东方电视台新闻娱乐频道播出的《法律与道德》节目中钱宇谈到："我们发现它（携程）是非法经营，它没有按照国家法律规定取得经营许可、旅行社业务经营许可证、民航客运销售代理经营批准证书和互联网信息服务，这三个经营许可证都没有"；"诉讼请求是虚假宣传、不正当竞争，还说它是旅游企业，说过它能够订房订票，提供旅游产品，这个内容也是虚假的，因为它没有这个经营资质，它不能做这个，但它说它能做，导致消费者产生误解。"
2005年3月2日，上海市长宁区公证处应携程公司申请对网址为的中国订房联盟网站中相关网页进行了证据保全，并出具了（2005）沪长证经字第3933号《公证书》。公证内容显示：点击上述网站主页上方频道条"联盟专区"进入地址为的页面后，再点击该页面左方"联盟新闻"中的"支持黄金假日举报'携程'非法经营"文字链接后，可以看到黄金假日公司致中国旅行社协会（以下简称旅协）秘书长的与举报携程公司有关的说明信，具体包括："......一、'携程'无视国家的法律法规......二、'携程'的经营行为对国家没有任何益处......三、非法经营、欺骗性宣传构成欺诈：'携程'没有任何旅行社经营的许可和资格，却通过媒体不断宣传自己是'中国旅游知名品牌'......欺世盗名，利用中国旅游市场的巨大潜力，盗用中国旅游企业的名义跑到海外上市，欺骗海外投资者，其欺诈行为的影响将是十分恶劣的。四、非法经营构成不正当竞争......是典型的'假旅行社'和非法经营旅行社业务的行为......"；另点击"联盟简介"进入地址为的页面后，显示"关于我们"、"CBA的定义"等内容，其中"关于我们"的最后一段述及："......感谢同行e龙，黄金假日，金色世纪，上海假期，金双禧，黄山假期，捷导，阳光，大都市，深圳中联，捷旅等优秀旅游订房企业赞助了平台大量的优势酒店资源......"[page]
在本案开庭前一天，黄金假日公司向有关新闻媒体散发了1份题为《携程诉黄金假日损害商誉不正当竞争索赔500万元一案6月2日开庭》的文章，文中述及到以下内容："我公司......目前也是全国旅游企业中唯一做到'全球国际、国内机票在线实时查询预订'的旅游网站。A，携程的国际机票在线预订是'假预订'......我公司可以'在线实时查询预订全球所有国际航班的国际机票'。B，携程的国内机票预订也是'假预订'......我公司可以'在线实时查询预订国内电子机票和完成在线支付'。C，携程的在线支付是'假支付'......我公司的'在线支付'是通过中国银联的网关进行的，安全保证是经过国家认证的。所以，在'在线实时查询预订全球国际、国内机票'这一功能上，'携程'的技术先进性不如我公司......"
携程公司还指出，黄金假日公司先后在北京、上海对其提起不正当竞争纠纷之诉，在两地法院判决驳回黄金假日公司的诉讼请求之后，该公司又以相同的诉讼请求和事实依据在天津和杭州提起诉讼，故携程公司认为这属于假借向人民法院起诉的名义损害其企业名誉的行为。
以上事实，有原告携程公司提供的复制有《经济观察》和《法律与道德》相关节目的光盘及其文字摘录材料、（2005）沪长证经字第3933号《公证书》、有关媒体报道资料、黄金假日公司于本案庭审前一天向新闻媒体散发的文章、相关法院的裁判文书、应诉通知书等证据佐证。
针对上述各项被控行为，被告黄金假日公司法定代表人认可媒体报道中有关他的陈述均系其所言，公证保全网站上的说明信也系其所书，但认为如何报道是媒体的权利，涉讼说明信是其邮寄给旅协的，至于怎么会出现在网上其并不知道。同时，黄金假日公司坚持认为其所述均系事实，而向有关法院起诉是法律赋予其的权利。携程公司则反复强调其没有从事过旅行社业务，只是提供网上旅游信息咨询服务，因此，并不存在"非法经营"之说，黄金假日公司的诸行为确属捏造、散布虚伪事实、损害其商业信誉的行为。
反诉原告黄金假日公司当庭明确，其主张反诉被告携程公司构成不正当竞争主要基于以下几节事实：
在2005年3月版的《携程旅行网会员手册》封面上显示有"中国旅游业首家在美国上市的公司"字样，在该手册的第1页"携程简介"中有这样的文字记载："携程旅行网（股票代码CTRP）是中国旅游业第一家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公司。创立于1999年的携程旅行网（简称携程）的总部设在中国上海......是中国最大的旅游电子商务网站，最大的集宾馆预订、机票预订、度假产品预订、旅游信息查询及打折商户服务为一体的综合性旅行服务公司，产品覆盖中国绝大多数城市及海外主要商务城市，是行业内无可争议的领导者。"
2004年2月11日，新浪网的"科技时代"中载有《携程就"'经营资质'遭质疑"作出澄清说明》一文，文章最后写道："携程对'黄金假日'的这种恶意做法非常震惊和气愤，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中伤会在舆论上误导广大消费者，从而影响到以携程、e龙等为代表的海外风险资金投资公司、互联网旅游服务公司的正常发展......"
2005年3月18日的《深圳特区报》PDF版上载有《携程反诉"黄金假日"》一文，文章第二段为："携程在向上海一中院的起诉书称：黄金假日对外散布携程'非法经营'的信息，导致携程品牌遭受极大损害，因而构成不正当竞争行为......"
同日，网易网和博客中国网科技频道同时转载了《新闻晨报》上的一篇以"携程反诉索赔500万"为标题主要内容的文章，文中称："昨天，'携程'首席运营官表示，'黄金假日'在没得到政府行政机关或行业管理部门认定的情形下，散布'携程'非法经营的行为，已构成诽谤。"
同日，搜狐网转载了《上海青年报》上的文章《携程反诉黄金假日索赔500万》，文章第二段谈到："携程首席运营官范敏表示，黄金假日总经理钱宇没有得到任何政府行政机关或行业管理部门的认定，就在外四处散布'携程非法经营'的说法，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对携程的诽谤，对携程品牌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侵害了携程的利益......"
同日，金羊网登载了《民营经济报》上名为《携程反诉黄金假日"不正当竞争"》一文，文中谈到："......昨天，携程公司以'黄金假日旅行社总经理钱宇对外散布携程'非法经营'等诬蔑、诋毁携程名誉的言辞及派发材料，导致携程品牌遭受极大损害，因而构成不正当竞争'为由，将北京黄金假日旅行社告上了上海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索赔金额达500万元......携程首席运营官范敏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黄金假日旅行社方面在没有得到任何政府行政机关或行业管理部门的认定下，就四处散布携程'非法经营'的说法，本身就是对携程不负责任的诽谤......"新浪网的"财经纵横"栏目亦转载了此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