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再审人李某希因与被申请人李某林企业转让合同纠纷一案，不服本院于2008年3月8日作出(2007)安民三终字第168号民事判决，向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于2009年3月28日作出(2008)豫法民申字第04055号民事裁定，指令本院再审。本院依法另行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申请再审人李某希及其委托代理人赵卫国，被申请人李某林均到庭参加了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安阳县法院一审查明，李某林与李保某共同出资开办了河南省安阳市A印染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A印染公司)，其中李保某任法定代表人。2006年11月6日，李保某委托李某林对公司财产进行整体转让。2006年11月21日，李某林和李某希签订了企业转让协议，协议规定，李某林为甲方，李某希为乙方;A印染公司所有在用固定的设备(详见清单)、设施、房屋及地皮使用权，从乙方开始经营日开始，全部转让给乙方，暂归乙方所有。
在用的固定设备以外的其他物资，如各种备件、备料、原料、闲置设备、废铁等仍归甲方所有，但这些物资如乙方需要，可按当前实际价值作价以现金购买当场兑现;如乙方不需购买，甲方就尽快腾清自己的东西;转让价款：全价为56万元人民币;付款方式，乙方当场向甲方交纳定金30万元，甲方接到定金后，迅速给乙方办理过户手续(营业证、国税证、地税证、环保手续、土地使用证、变压器等手续)，争取月底前办好各种手续后，乙方再向甲方交纳10万元(一手交款，一手交证及公章)，交款交章的第二天乙方就可以自主经营，双方将这一天定为乙方开始经营日，简称开营日，所剩欠款16万元，分两期交付，于2006年12月5日前交付6万元，于 2007年11月30日前交付10万元;开营日后的两期欠款乙方应以借款的方式向甲方打借款条，如不能按期偿还，则按月息3分计息。
合同签订后，李某希即按约定给付李某林定金30万元和第一期款10万元，计40万元，并于2006年12月1日实际掌控了A印染公司，现已正式生产经营，李某希厂职工也予以证实。李某林也向有关部门申请了有关证照的过户手续，并将上述证照交给了中间调解人徐和李，后二人将营业执照、土地证和环保证给了李某希，其余证照仍在二调解人手中。
另查明，李某林请求李某希将扣押的全部染料、备件退还，折款3万余元，根据转让协议第一条规定，各种备件、备料、闲置设备仍归李某林所有，关于上述财产的具体数量，李某林在诉讼中提供了一份财产清单，称财产折款31127元，至今还扣在李某希厂内，不让拉走，对此事实，李某林提供了以下证据予以证实：
1、聂X于2006年12月28日给李某林出具了合款7658元的财产清单，清单上同时注明还有增白剂14桶(李某林清单注明拉走了3桶，剩余11桶，每桶50公斤)，液碱(李某林举证购买价为1365元，但清单注明价为1170元)未算。
2、杜XX(原任仓库保管员)证明，在原被告交接盘点时在场，有阳离子艳兰一桶40公斤，碱性品绿一桶40公斤，碱性品红1桶40公斤，阳离子桃红FG一桶 40公斤，硫化艳绿10桶500公斤，液体增白剂11桶500公斤，匀染剂4桶(李某林清单注明每桶50公斤)。杜XX还证明有半桶的染料多桶但数量是估算的，其他轴承、管件等备件，但无证明具体数量。
3、樊XX(被告管生产人员)、贺XX(被告机修工)二人证明，李某希有一台老式烘干机未让李某林拉走。对以上证据，李某希辩称聂X出具手续的货物后来李某林都拉走了，但未提供证据，李某林不认可，对杜XX、樊XX、贺XX的证明则不予认可。诉讼中，李某希还提出营业执照在2007年3月7日被吊销，不应付款。上述事实有原告提供的转让协议、财产清单、聂X出具的清单、杜XX、樊 XX、贺XX、徐XX、李XX、徐XX、李X、李XX证明等证据予以证实，以上证据经庭审质证、认证，结合本案实际，可以做为认定本案的依据。
安阳县人民法院认为，双方签订的企业转让协议是双方当事人的真实意思表示，该协议为有效协议。关于李某林请求李某希给付6万元及从2006年12月1日至还清日按3分支付利息的请求，因李某希已于2006年12月1日实际接管了转让的企业，并进行改造投产，李某希应按协议约定给付2006年12月5日的转让款6万元。关于利息，应从李某希违约之日即2006年12月6日开始计算，但利息不应超过银行贷款利率的四倍，故李某林的该请求部分支持;关于李某林请求李某希将下欠10万元按协议约定打借条，原审认为借条不是债权、债务形成的唯一依据;合同约定的债权债务关系也受法律保护，双方也应按合同约定履行; 关于李某林请求李某希返还全部染料、备件价值3万余元的请求，李某林所举的聂峰签字的清单下欠7658元以及液碱折款1170元，合计8828元，李某希应退还李某林该款。杜XX、李XX、徐XX证明交接时有阳离子艳兰一桶40公斤，碱性品绿一桶40公斤，碱性品红一桶40公斤，阳离子桃红FG一桶40公斤，硫化艳绿10桶500公斤，液体增白剂11桶每桶50公斤，合550公斤，匀染剂4桶，每桶50公斤，樊XX、贺XX证明李某希厂内有李某林一台老式烘干机，且和调解人徐XX、李XX的证明相一致。上述五人现对此事应是知晓的，故对五人证明予以采信。
李某希应将上述财产退还李某林，如果丢失或损坏则按价赔偿。李某林请求的除以上另外的其余财产(轴承、三角带、管件、螺丝等)，虽然证人也证明有，但不能证明具体数量，无法支持。李某希辩称，李某林未按协议约定交付有关证照和营业执照已吊销，但根据调解人徐玉某、李学某的证明，已将营业执照、土地证、环保证交给了李某希，其余证还在调解人手中，吊销执照也是在李某希接管厂子之后吊销的，且李某林也向工商部门申请了变更事宜，李某希可通过正当途径向工商部门申请解决，故李某希的该辩称理由不力，不予采信。李某希辩称李某林的财产已拉走，证人证言不予采纳，综合本案实际，证人现均是李某希的有关人员，已与李某林没有利害关系，该证人的证言是可信的，故李某希的辩称理由也不予采纳。
综上，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八条、第六十条第一款、《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第一百二十八条之规定，安阳县人民法院作出(2007)安民商二初字第130号民事判决：
一、李某希给付李某林款6万元及利息，利息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贷款利率四倍利率计息(最高不超过3分)，从2006年12月6日起至还清款之日止。
二、李某希退还李某林财产折款8828元;三、李某希退还李某林阳离子艳兰一桶40公斤，碱性品绿一桶40公斤，碱性品红一桶40公斤，阳离子桃红FG一桶 40公斤，硫化艳绿10桶，每桶50公斤，合500公斤，液体增白剂11桶，每桶50公斤，合550公斤，老式烘干机一台，匀染剂4桶，每桶50公斤。如有丢失或损坏，按价赔偿;四、驳回李某林的其它诉讼请求。上述有执行内容的条款，于本判决生效后10日内执行完毕。案件受理费4050元，由李某林负担 550元，李某希负担3500元。
本院二审查明的事实除与原审认定的事实基本一致外，另查明：
1、安阳市A印染有限责任公司成立于1999年2月4日，是由李保某、李某林、李某宁三自然人股东共同投资开办。李保某是该企业的法定代表人。
2、安阳市A印染有限公司由于排污不达标，环保部门验收不合格，不发环保证，没有环保证，企业营业证于2005年、2006年未参加年检，2007年3 月7日被安阳县工商行政管理局吊销营业执照。企业法定代表人仍是李保某。
3、李某林未提供安阳市A印染有限责任公司法定代表人变更为李某希的营业执照和其他证照。
4、李某林所提供的证人均未出庭作证。
本院二审认为：
本案当事人签订的企业转让协议是在双方平等协商、一致同意的基础上签订的，应为有效。协议是李某林代李保某签订，本案李某林主体适格。协议签订后，李某林已为李某希办理了证件过户申请手续，已履行了合同义务，李某希应依约支付李某林2006年12月5日的转让款6万元。李某林的证人未出庭作证，但其证言能相互印证，证明李某希已收到原判第三项所载明的财产，故本院予以采纳。综上，李某希的上诉理由不成立，不予支持。原判认定事实清楚，证据充分，程序合法，应予以维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本院作出(2007)安民三终字第168号民事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二审案件受理费4050元，由李某希负担。
李某希申请再审称：
1、本案是转让合同纠纷，转让企业为A印染有限公司。转让协议甲方为李某林，乙方为李某希，依工商登记记载，A印染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为李保某而非李某林，公司股东为李保某、李某林、李某宁，该企业已被工商行政管理局吊销营业执照，李某林以个人名义与我签订企业转让协议，虽有李保某委托，但以个人名义起诉不符合法律规定，诉讼主体有误
。2、依据合同约定，我当场向李某林交纳定金30万元，我已按约支付。被申请人未履行提供过户、移交证照义务，造成该企业营业执照二年未经年检被吊销，违约责任在被申请方。
3、被申请人隐瞒转让企业营业执照，两年未年检被工商行政管理局吊销并经行政诉讼维持，实际上该企业转让已经无法履行，一、二审认定企业转让协议有效显然错误，应予纠正。
4、被申请人一、二审期间提供的证人无一出庭作证、质证，依法不能作为定案依据。请求再审依法改判。
被申请人李某林答辩称：
1、根据协议约定，本案是企业转让协议，而非各种证照手续的买卖协议，各种证照手续变更而非合同主义务，是双方附属义务，根据公司登记、管理条例规定，营业执照不得转让。
2、我具备本案的诉讼主体资格，该企业转让协议合法有效。首先我有法定代表人李保某经过股东会议后的全权委托;其次经二审法院调查股东李保某、李某宁对此均无异议;第三企业转让协议是申请人与被申请人所签订的，且前期款项也均是李某希亲手交给李某林的，可说明李某希对李某林的主体资格认可。
3、申请人不按协议第九条规定执行，故意不向环保局污水站补交整改费，而不能领取“环保注册证”，该证是企业营业证年检所必需的前置手续，导致营业证在申请人经营期内因违约而被吊销，责任在申请人李某希。企业转让时营业证还未被吊销属合法有效证件，根本不存在所谓隐瞒公司没有参加年检而被吊销执照。申请人李某希吊销营业证的真正目的是换成“个体营业证”。
4、原审所提供的证人调查笔录均经质证，二审时已对证人进行了核实，足以可信。要求依法维持原判。
本院再审查明事实与原审查明事实基本一致。另查明，1、2006年3月4日，安阳县柏庄镇污水站向各厂(包括A印染厂)下达通知，停止向污水处理站排水进行整改，2006年11月16日污水处理站申请验收，2006年12月20日安阳县环保局同意上报市局验收，2006年12月30日安阳市环保局同意验收，根据企业转让协议第九条约定，李某希应向污水站补交款，而其未补交，不能领取“排放污染物申报登记注册证”。
2、2006年12月 5日A印染公司递交暂缓吊销营业执照申请，2006年12月29日安阳县工商局下达听证告知书，并于2007年1月8日送达A印染公司，A印染公司盖了章。A印染公司放弃了陈述、申辩、听证权力。2007年3月7日安阳县工商局下达了吊销营业执照处罚决定，并于2007年3月19日邮寄送达给A印染公司。李保某为获取李某希单位放弃听证、陈述、申辩，申请复议和诉讼权力的证据，于2007年6月7日以个人名义起诉安阳县工商局，安阳县人民法院于 2007年9月4日作出(2007)安行初字第73号行政判决。
3、2007年8月3日，安阳县人民政府对安阳县柏庄污水处理站及11 家漂染企业责令停产治理，但漂染企业拒不执行政府决定，依然违法生产，肆意排污，污染治理设施也未整改，造成严重环境污染。2007年9月28日安阳县人民政府以安县政[2007]第66号文件责令11家企业关闭，其中包括A印染公司。
4、李风某在原审提交的对证人调查笔录，在原审庭审中均经质证。
5、二审对原A印染公司股东李保某、李某宁调查，原股东李保某、李某宁放弃诉权，全权委托李风某对企业转让并进行诉讼。
本院再审认为，李某林与李某希签订的企业转让协议是双方当事人的真实意思表示，该协议为有效协议。企业转让协议经股东授权委托由李某林签订，故其诉讼主体适格。李某希在一审庭审中认可企业转让协议是双方的真实意思表示，是合法有效的，而在再审主张企业转让协议无效，故本院不予支持。企业转让协议签订后，李某林按约将在用的固定设备、设施、房屋以及土地使用权移交给李某希，又协助李某希办理了变更国税地税证、土地证、变压器、环保过户手续，并协助李某希办完了企业营业执照过户所需的变更手续，其已履行了合同义务。李某希于2006年12月1日实际接管了该企业，并进行设备改造投产经营，故李某希应按合同第六条约定于2006年12月5日前无条件支付所剩欠款6万元，逾期应按约定利率3分计息。关于李某希申诉称企业营业执照被吊销，违约责任在李风某的问题，由于李某希在接管企业后未按企业转让协议第九条规定，向污水站补交款，而导致不能领取“排放污染物申报登记注册证”，致使新的企业营业执照不能领取。
2006 年12月5日A印染公司向工商部门递交了暂缓吊销营业执照申请。2006年12月29日安阳县工商局拟对A印染公司吊销营业执照下达了听证告知书，并于 2007年1月8日送达给A印染公司，李某希盖章签收，而其未参加听证、陈述、申辩。2007年3月7日安阳县工商局作出吊销A印染公司营业执照的处罚决定，并于2007年3月19日邮寄送达A印染公司，李某希对吊销营业执照应是明知的，而其放弃参加听证、陈述、申辩、复议权力，故造成被吊销营业执照的责任在李某希。2007年9月28日安阳县人民政府以安县政(2007)66号文件以不执行政府决定，依然违法生产、肆意排污、污染治理设施也未整改，造成严重环境污染为由责令11家企业关闭，其中包括A印染公司，故其责任在于李某希。李某希申请称证人未到庭作证的问题，经核查，李某林所提供的是对证人的 “调查笔录”，且在原审中经过质证，故该申请本院不予采信。综上，李某希的申诉未提供新证据，其申诉理由缺乏证据，故本院不予支持。原判认定事实基本清楚，证据充分，程序合法，应予维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八十六条、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维持本院(2007)安民三终字第168号民事判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