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范围质的研究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的生活范围不断扩大，各类经营场所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由此，在这些场所中所产生的侵权案件也层出不穷。据报道，北京圆明园女游客被害案；南昌某银行遭六名蒙面持枪的劫匪抢劫，正在办理储蓄业务的一名储户被无故枪杀案；上海某宾馆一入住女士在宾馆内被杀案；某青年在海摈浴场游泳遭雷击死亡案等等。生活中此类案件随处可见，基于此，我国已出台了有关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的司法解释，对司法实践中这类案件的解决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有一些案件的解决也让人不甚满意，学者们更是争论不休，其中关键性的问题之一就是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学者们试图从概念、种类、性质等角度来划定范围，但笔者认为更应该明确的是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范围的本质是什么？首先，我们从美国的“帕斯格拉芙诉长岛火车站”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WriteZhu('1');</script> [page]^[1]这一经典案例说起。

帕斯格拉芙诉长岛火车站一案是美国侵权法历史上最重要，最具传奇色彩的案例之一。一九四二年八月的一个礼拜天，帕斯格拉芙太太和她的女儿正在纽约长岛火车站的站台上等待一辆从纽约东去洛克威海滩的火车。当火车站的两个工作人员帮一名旅客登上一辆已经开动的火车时，不小心碰掉这位旅客携带的一个包裹。孰料包裹中竟是烟花爆竹，掉在铁轨上发生爆炸。爆炸的冲击力将许多英尺远的一杆称击倒，砸在了帕斯格拉芙太太的头上。受到伤害和惊吓，几天之后，帕斯格拉芙得了严重的口吃症，虽经治疗，但她的身体从未得到完全恢复。那位携带烟花爆竹的旅客登上火车后去向不明，于是，帕斯格拉芙诉长岛火车站要求赔偿。不幸的是纽约上诉法院推翻了下级法院作出的有利于帕斯格拉芙的判决，不仅认为她无权从铁路公司获得赔偿，而且裁定她承担铁路公司的诉讼费用。

这几乎是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案子：帕斯格拉芙太太无辜的被伤害，却没有得到任何的赔偿。但本案的法官卡多佐却在判决书中确立了美国侵权法的一项重要原则——合理感知的危险决定应遵守的义务。卡多佐认为，一个正常的小心谨慎的人所感知的危险的范围决定应承担责任的范围，被告只对可预见的原告承担责任，在此案中，以当时的情形，谁也不会料到这样的一个包裹的掉落会潜伏着对远在站台另一端的原告造成伤害的危险，如果被告的工作人员存在过失的话，该过失是对那位携带包裹的旅客的过失，而不是对原告的过失。

一个人不可能对其引起的所有伤害都承担法律责任，也并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获得法律的救济。这似乎不合情理，但世界万事万物都处在普遍联系之中，法律必须在某处划一条界限。同样，对于经营者的安全保障义务也应该有一个必要的范围，而这个范围的确定标准就是“合理感知的危险”，一个正常的小心谨慎的经营者所能感知的危险的范围决定了其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这就是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范围的本质。

[page]二、 对范围质的研究必要性

经营者的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直接决定了其承担责任的范围，因此，对范围本质的研究就显得更为重要，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中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笔者认为其必要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

（一） 有利于完善侵权行为法的理论体系

我国的物权法即将出台，而侵权行为法也在紧锣密鼓的制定和起草的过程中，作为其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经营者的安全保障义务问题倍受关注，对其范围的研究更是侵权行为法理论体系中的重要内容。近些年来，许多学者都对此问题有所涉及，多从概念、种类、性质等方面来界定，依据不同标准对安全保障义务进行分类，如分为危险预防义务、危险源消灭义务、救助义务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WriteZhu('2');</script> ^[2]；设备设施安全保障义务、服务管理安全保障义务、对儿童的安全保障义务、防范制止安全保障义务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WriteZhu('3');</script> ^[3]；硬件方面的安全保障义务包括物的方面之安全保障和人的方面之安全保障，软件方面的安全保障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WriteZhu('4');</script> [page]^[4]等等。无疑这些不同角度的分类对于我们明确经营者的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但笔者认为目前我们更重要的还是应当从理论层面的抽象角度来研究范围的本质，由此来完善侵权行为法的理论框架。

（二） 有利于指导实践中案件的解决

理论研究的目的是为了指导实践，通过文章开始的举例可以看出，我国现在有关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方面的案件很多，对此我国也出台了一些法律和司法解释以处理案件，一些具体的部门法也从不同的角度界定和列举了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但笔者认为这其中缺乏对保障义务的本质分析，缺乏一个总的指导思想。现实世界纷繁复杂，变化万千，对保障义务的简单列举和规定是很难适应社会的发展的，因此，我们必须对安全保障义务进行质的研究，分析其中蕴含的本质内容，以指导我们的司法实践。同时，对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的本质分析，还可以从更深层面上赋予法官自由裁量权，当法律中没有具体规定时，就可以以此为指导，处理案件。

（三） 有利于避免范围泛化现象

当今社会人们的权利意识不断增强，而法律的规定也越来越人性化，强调对受害人利益的保护，学者们也越来越关注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问题，希望通过细致的分类和对相关情况的尽量穷尽来充分保护受害人的利益，同时由此也产生了一种现象——“范围泛化”现象。经营者所负担的义务越来越多，无疑这将有利于对受害人利益的保护，使当事人的损害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补偿，但这种义务范围的泛化，也使得经营者的负担不断加重，不利于整个服务事业的发展，也不符合法律的一般公平思想。因此，我们有必要对经营者的安全保障义务范围进行研究，明确其合理的限度，在从时间、空间、对象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WriteZhu('5');</script> ^[5][page]的角度对范围进行限定的同时，确立安全保障义务的必要边界，从本质的角度出发划定范围，既保护受害人的权利，又兼顾经营者的公平，避免范围泛化现象。

合理感知的危险决定了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这是其本质特征，由这一本质出发，可以看出，影响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因素如下：

（一） 经济因素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同样经济因素也是影响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范围的重要因素。首先，不同时期对经营者保障义务的要求不同。随着时代的发展，技术水平的提高，应该说对经营场所的安全要求不断提高，经营者可以通过高科技手段来有效的维护其服务对象的安全，依靠其经济实力，运用科技手段，因此对其义务的范围也不段扩大。其次，在同一时期，对于规模和经济实力不同的经营者来说，基于风险和收益相一致的原则，能够感知到的合理的风险范围是不同的，他们的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就是不同的。例如我们要求普通的小旅馆和星级酒店在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方面就是有差别的，权利与义务必须对等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WriteZhu('6');</script> ^[6]。

（二） 经营内容因素

经营者的经营内容多种多样，千差万别，因为服务内容的不同，存在的风险自然是不同的，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也会有所不同。比如宾馆、饭店、商场，因为它们的服务内容是不相同的，服务的侧重点是不同的，服务中存在的风险是不同的，因此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和重点也是不同的。它们存在一些基本的安全要求，必须保障服务对象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但在具体的时间和空间等内容的要求上就不尽相同，饭店的安全保障重点是食物的安全，而宾馆的安全保障重点则是入住人的人身及财产安全。经营内容的不同，影响着经营者合理感知危险的范围，进而影响保障义务的范围。

（三） 服务对象因素

不同经营内容的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是不同的，而同样经营内容的经营者因为服务对象的不同，义务的范围也是不同的。对于同样服务内容的经营场所来说，如果它的服务对象是未成年人，则对其义务的要求范围就要大一些，如果其服务的对象是成年人，因为成年人自己有一定的分析能力和辨别能力，所以对它的义务范围的要求就要小一些，这也符合民法精神的一般要求。

（四） 服务延伸因素

当今的市场经济条件下，经营者的竞争十分激烈，许多服务场所不再仅仅是一些单一的服务模式，而是采取了大量的延伸服务措施。例如，有的商场提供了顾客休息室，有的餐厅提供了儿童游乐空间，有的超市提供了免费的购物班车等等，这些都加强了经营者市场竞争势力，但因为服务的延伸，其承担场所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的边界也对应的扩展，作为一个正常的小心谨慎的经营者，就应该预见到因为自己服务的延伸，自然风险增大，义务的范围也增大了。

以上诸因素影响着经营者合理感知危险的范围，影响着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但其中包含的质的内容却从未改变，更是判断义务范围的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

[page]四、 安全保障义务的本质特征

如前所述，在分析了经营者安全保障义务的本质和影响因素之后，由此出发，笔者认为安全保障义务的本质特征包括：

（一） 义务的合理限度性

正如前面对帕斯格拉芙诉长岛火车站一案的分析中得出的结论，“一个人不可能对其引起的所有伤害都承担法律责任，也并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获得法律的救济”。义务的范围是有边界的，是有限的，泛义务理论并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受害人的利益，反而会有损于法律的公平和正义。所谓合理限度，可以理解为法律规定，或者以合同约定，或者属于日常生活中常识性的、一般性的应当注意的安全保障义务。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WriteZhu('7');</script> ^[7]安全保障义务的合理边界就是经营者可以感受到的危险的范围，这决定着经营者承担责任的大小和多少，要从法律的争议出发界定义务的范围，排除情感的影响，明确义务的合理限度和质的内容。

（二） 义务的可为性

经营者的安全保障义务对于经营者来说，一定是可为的，即作为正常经营者是可以做到但却没有做到的。这里的经营者应当是小心谨慎的人，合理的人，有着基本的判断能力和预见能力，能够感知到危险的存在和范围的大小，能够通过自己的能力或者借助一些先进的技术手段有效地防止危险的发生，或者缩小危险的范围，这些义务对于一般的经营者来说，都是应该可以做到的，而并非能力所不及的，如果不可为将对经营者的要求过于的苛刻，不符合法律的公平精神。

综上所述，经营者的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的研究有待进一步的深化，不仅要从个性的角度划分出义务的种类，更要从共性的角度分析义务的本质特征，抽象出安全保障义务的一般化理论和精神，以求更好地解决实践中遇到的相关案件，最大限度的保护受害人的利益，维护法律的公平和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