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见到小张时,她浑身缠满了纱布,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回忆起那天的惊魂时刻,小张仍然心有余悸。
小张的伤是她前夫的哥哥用剪刀捅的。事情缘于前夫与小张离婚后,一直在外务工,大伯哥与嫂子就独力承担父母亲的赡养义务。前夫逢年过节回老家没有给老父母尽到孝道,对哥哥嫂子的付出也没有给予补偿,于是大伯哥和嫂子日久生怨,将对弟弟的怨气逐渐转移到在家里带女儿的小张身上。
“我那天真是死里逃生了,”小张对我说。案发那天上午,大伯哥满腔怒火地来到小张在镇上的租住房子找小张,说小张的前夫把他家地里的树苗拔了,要小张赔偿损失。小张说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怎么找我呢?更何况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大伯哥说你虽然跟他离婚了,但是他什么事情还都是听你的,我家里兄弟不和气,都是你在里面挑唆的。小张见大伯哥这么说,就转过身看电视,不再理他。这时候,大伯哥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剪刀,朝小张身上乱刺,边刺边说,我今天就要你死在这里。小张因为流血过多而昏迷,大伯哥见小张不动,以为她死了,摔烂小张的手机后扬长而去。清醒后的小张挣扎到门口叫救命,邻居发现后报了警,小张被送到医院抢救后才脱离了生命危险。
可是大伯哥却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在街上买了一桶酒精,跑到小张乡下的家,破窗而入后,点了一把火,将小张家的房子烧得一干二净,火势蔓延,造成了邻居家的房子也部分被烧毁。后来,大伯哥被公安机关抓获,因涉嫌放火罪被刑事拘留。
听完小张的讲述,我觉得不寒而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于大伯哥要致其于死地而后快?甚至还要以放火的方法来发泄其心中的怨气。他的一时冲动,毁掉了自己和两个家庭,如果小张被他杀害、或者房子里面有人被火烧死,他面临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惩罚。
开庭时,我见到了小张的大伯哥,一名年近五旬的农村汉子,言语中透出的本分和老实,让我无法将那个杀人放火的凶残嫌疑人与之联系在一起。后来在取得小张的谅解、并进行赔偿后,小张的大伯哥被法院判处了四年有期徒刑。但是,事件中所造成的对亲情的巨大伤害,又岂是赔偿所能修复的?
有人说,父母是太阳和月亮,儿女们则是环绕着的星星。曹子建在胞兄曹丕的威逼下所作的《七步诗》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父母养育儿女,有养儿防老的初衷,但更多的是希望自己的子女都能够健康平安、和和睦睦地生活。一家人如果能够多些包容、多些相互的理解和沟通,很多同胞相弑的悲剧其实完全可以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