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责任之期待可能性

周三早上送女儿上学，边开车边听刘兰芳书场，讲的是《赵匡胤演义》中刘金定上双锁山救父一段，道：有一人骑马向着大队人马冲来，口中大叫：“不好了！马受惊了！快闪开啊！撞着白撞啊！撞死白死啊！”听到这里，忽然想起19世纪末发生在德国著名的癖马案，案情是这样的：有个雇工受雇于雇主，为他驾驭马车，该车有两匹马，其中有一匹马有一个习癖：经常用其马尾巴缠绕住缰绳并用力压低马车，该雇工多次向雇主反映，要求换马，但雇主不答应，反而以解雇威胁。有一天，该雇工驾着马车上街之际，该马突然劣性发作，将尾巴缠绕住缰绳并用力下压，该雇工采取了所有紧急措施但均无功。因马惊驰，将一行人撞伤，检察官遂以过失伤害罪将该雇工告上法庭，但法庭最终宣判被告无罪，理由是：很难期待被告坚决违抗雇主的命令，不惜失去职位而拒绝驾驭癖马。这就是期待可性理论的来源。若上述《赵匡胤演义》中所述能查证属实的话，该理论可能最早是源于我国了。

期待可能性是指从行为时具体情况看，可以期待行为人不予实施违法行为，而应实施合法行为的情形。法律不能强人所难，只有当一个人具有期待做出适法行为的可能性，但却做出违法行为时，才能对行为人进行谴责。如果不具有期待可能性，也就不能对行为人的违法行为进行谴责与非难。所以，期待可能性也是一种重要的责任要求。若从行为人有责性的角度来理解期待可能性，其积极意义是显而易见的，充分考虑到行为人所处的实际情况，不难人所难，就能达到事实上的合理性和实质正义，不给行为人附加多余的义务。

一般认为，判断行为人是否具有期待可能性，应从行为人立场出发较为妥当，即以行为人本人实际能力为基准。具体而言，考虑行为时，该行为人做出其行为之外的合法行为的可能性。在袁登明教授的司考著作中举了一个例子：张某已结婚多年，有较为稳定的家庭关系，某年夏天，所在山区遭遇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张某因此而流落异地，为生活所迫而与他人再次结婚。则张某不能以重婚罪追究其刑事责任，原因就在于张某不具有放弃生存而不与他人结婚的可能性。

关于期待可能性适用问题，关键看行为人在行为时处于什么样的状态，而不能用故意和过失来判断，如上例中行为人明知其已有妻子仍与他人结婚，虽是故意行为，也不能以重婚罪定之。再如身无分文的乞丐为维持生存而盗窃他人财物，仍需承担盗窃罪的刑事责任。因此，判断某个行为是否需承担刑事责任，需从期待可能性之实际出发，探求行为人的有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