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 律 意 见 书

（关于宋某某组织领导传销活动案）

 武汉市公安局江汉公安分局：

湖北xx律师事务所接受本案犯罪嫌疑人宋某某的委托，指派陶长喜律师担任其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一案的辩护律师，宋某某于2016年10月13日因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被贵局刑事拘留，现羁押在江汉区看守所。

辩护人接受委托后，会见了委托人，听取了其对案件基本事实的陈述和辩解，现根据辩护人了解到的本案事实结合法律规定，就本案涉及到的事实问题和法律问题作出分析，提出如下法律意见。

一、案件基本事实

宋某某于2016年9月中旬通过李某某介绍到武汉xxxx汽车销售有限公司，其首次到该公司17楼听了邱某某（该公司CEO邱某某，副总裁谢某，执行董事兼总经理李某，监事李某某）就该公司汽车销售模式、公司介绍的APP课程后。通过几天的考察，见闻该公司有正规汽车销售的营业执照、公司租赁的停车场停放多达三、四十辆新车，部分新车已上临时牌照，所在大楼为李某以其儿子名义购买等表象后，深信该公司为正规公司，所经营业务为合法业务，便向该公司财务交付了1.28万元（分别用信用卡和储蓄卡刷卡支付），公司给其开了收据，收据盖有公司公章，并有李某签字，载明用途是“购车定金”）加入了该公司。

宋加入公司后，介绍了其3个朋友龚某某、周某、吴某某分别支付了1.28万元加入了该公司。过了3天左右，该公司就向其账上打了3万元作为佣金，但宋某某实际只拿到1.5万元，剩余1.5万元由李某某、徐某某、周某、龚某某、吴某某、马某、伍某某、周某某、王某某、还有一个姓王的十人平均分配（注：宋某某的银行卡由一黄姓人员掌握卡和密码，1.5万元是由黄取出分配给前述十人）。

据宋某某交代：其再也没有直接介绍其他人买车，而是由龚某某、周某、吴某某介绍其他人购车，通过前述三人，宋间接发展的购车人约几十人（具体人数未统计，不清楚）。宋实际仅拿到过一次报酬1.5万元。2016年10月8、9号左右，公司向其银行卡上打了3.3万元（其手机有短信提示），后黄又从其卡上取走3.3万元，并说其只能拿到1万元佣金，但这1万元佣金公司还没有给付其时，其于10月12日因涉案被抓。

另据宋交代，他一共为公司讲了两堂课，一次是在公司专门聘请的讲师临时有事，董事长李某让其临时授课（宋原在xx区xx重工做了3年的厂长，对企业管理有一定经验），一次是在公司11楼陈某某团队办公室，宋向其直接、间接发展的几十名会员介绍了公司的APP（宋的上线是徐某某，徐某某的上线是陈某某）。基于前述授课和业绩，李某拟提拔宋为公司副总，但因公司未与宋谈妥薪酬等原因，故宋未答应，公司也未正式行文任命。事发前两天，因公司副总王某（王某系南京人，当时案涉项目是由邱某某和王某引进的）父亲生病，王某回南京照看父亲，办公桌空着，宋便坐在王某办公室(注：除公司财务部，公司会员可以随便坐哪个办公室)，直至案发被抓。

二、我国法律对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规定的理解。

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二十四条之一及相关司法解释规定，所谓传销，系以推销商品、提供服务等经营活动为名，要求参加者以缴纳费用或者购买商品、服务等方式获得加入资格，并按照一定顺序组成层级，直接或者间接以发展人员的数量作为计酬或者返利依据，引诱、胁迫参加者继续发展他人参加，骗取财物，扰乱经济社会秩序的行为。

组织、领导传销活动，情节严重的，构成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

鉴于传销组织是一种“金字塔”型的销售模式，因此，通常情况下，在传销组织中除了最底层的销售人员，其他层级的传销人员都存在组织领导行为。但我国刑法的立法本意并不是要打击所有的传销人员，而是将犯罪主体仅限定为组织、领导者！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办理组织领导传销活动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公通字〔2013〕37号文）规定，所谓传销活动的组织者、领导者：是指在传销活动中起发起、策划、操纵作用的人员，承担管理、协调等职责的人员，承担宣传培训等职责的人员，其他对传销活动的实施、传销组织的建立、扩大等起到关键作用的人员。对于受单位指派，仅从事劳务性工作的人员，一般不予追究刑事责任。

三、宋某某的行为涉嫌违法，但不构成犯罪

从xxxx汽车销售公司的销售模式上看，该公司通过授课、汽车展示等宣传方式，以交付购车定金为名发展会员，并许以高额提成为诱饵，诱骗会员分层级继续向下发展会员，其盈利及分级提成计酬模式直接以发展会员人数和层级为依据，而非从汽车销售数量和金额中提出合理利润及会员业绩提成，且该公司发展会员众多、层级较多，涉案金额巨大。因此，该公司组织、领导人员行为构成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确属无疑。

宋某某参加该组织并发展下线销售人员，其行为系违法行为，但不构成犯罪，理由是：

    （一）宋某某主观上没有参加犯罪组织，骗取他人财物的故意，实际也没有骗取他人财物。

在我国对传销组织进行高压打击的情况下，传销行为向着复杂化、隐蔽化的方向发展，传销组织往往披着“合法化”外衣，打着出售商品或服务的名义进行，具有一定欺骗性，监管部门往往监管滞后，普通百姓难以分辨，较易受到蒙蔽。

本案宋某某经李某某介绍到武汉xxxx汽车销售有限公司，其是在听了邱某某就该公司汽车销售模式、公司介绍的APP课程后。通过几天的考察，见闻该公司有工商部门核发的正规汽车销售营业执照、展示有几十辆新车（部分新车已上临时牌照），公司所在办公楼为股东自购等表象后，深信该公司为正规公司，所经营业务为合法业务，才深受蒙骗加入该公司。宋实际仅取得1.5万元佣金，除去购车定金1.28万元，所剩无几。因此，宋本身就是受害者，主观上无犯罪故意，客观上也未取得钱财。

（二）宋某某不是传销组织的组织、领导人。

1、宋某某不是该组织（公司）的发起人、策划人，对该公司的建立未取到任何作用，对该组织的扩大取到的作用微小，谈不上关键。

武汉xxxx汽车销售有限公司成立于2013年7月10日，公司股东李某某、李某，公司执行董事兼总经理李某、监事李某某，总裁邱某某，副总裁谢某，副总经理王某等人。宋某某受蒙骗成为该公司的会员是在2016年9月中旬后，至被抓前仅20多天（中间尚遇国庆节），宋加入该公司时，该公司已成立多年，公司组织机构、相关领导岗位、职位、公司财务已固定成型，公司所谓“销售模式”（传销模式）、汽车采购等已经“成熟”，宋不是（也不可能是）该公司股东、发起人、策划人，虽然李伟有意提拔宋为公司副总，但并未任命，故宋亦非公司高级管理人员，对该公司的建立未取到任何作用。

宋来公司后，虽然短时间直接或间接发展了几十会员，但其尚属公司下层级别的“销售员”，其上线为徐某某，徐某某的上线是陈某某，因此，宋对该公司（传销组织）的发展作用有限，谈不上对公司战略、经营、发展等起到关键作用。

2、宋没有在传销活动中承担管理、协调等职责

虽然李某（可能基于宋有一定企业管理经验）有意向提拨宋为副总，宋在事发前阴错阳差的错在副总王某的办公室，让人误解宋为公司高管，但宋在公司并无领导职务，实际亦未从事管理、协调等工作，更没有承担管理、协调之职责。

3、宋不应理解为在传销活动中承担宣传、培训等职责的人员。

所谓工作职责，是指在工作中所负责的工作任务范围、应达到的效果和所承担的相应责任。承担职责的前提是工作岗位、职务或合同约定。“在传销活动中承担宣传、培训等职责的人员”，应该是指根据工作岗位或合同约定在传销组织中，专门负责或实施宣传、培训等工作任务的人员。本案犯罪嫌疑人宋某某，虽然对外讲过两次课，但其只是受欺骗临时充当犯罪分子的“宣传”工具，在该传销组织传销活动中，宋某某并没有被该公司（传销组织）赋予承担宣传、培训等专职岗位和职责或合同安排，该公司亦未向其支付讲课报酬或工薪。

综上所述，宋某某的行为构成违法，但尚不构成犯罪。

江汉区分局及各位尊敬的领导，打击非法传销，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法律赋予贵局的神圣职责，但正确区分犯罪分子和一般违法人员，教育、挽救大部分受犯罪分子欺骗、威胁而误入犯罪组织歧途的失足人员，也是贵局正确适用法律的职责所在。本案宋某某，受犯罪分子洗脑而失足坠入犯罪分子精心设置的传销圈套，其家人及朋友财产也深受侵犯，其上有一对60多岁身患重病的父母，下有一双年幼的儿子，妻子许某某尚无收入来源，其本人也患有心脏、糖料病，诚望贵局尽快核实相关事实，撤销其案件，对其不作犯罪处理，谢谢！

以上意见，敬请核实采纳！

（注：公安机关后对送某进行了撤案处理，没有向检察机关移送审查起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