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他人报案，自愿等候警方到来，构成自首情节，应当从轻或减轻处罚

——金律师为朱某某非法行医案二审辩护成功改判案

辩护要旨：明知他人报案，而自愿等候警方到来，构成自首情节，应从轻或减轻处罚。

案情简要：朱某某在本市雁塔区开办了一家无证小诊所。2012年08月30日下午，年仅1岁受害人白某某在朱某某的诊所打针时发生抽搐后，朱某某“立即停止了输液，采取了盐水冲洗，加地米等紧急施救措施进行处理”，在情况没有好转后，又立即与受害人的母亲轮流抱着孩子，火速打车前往武警医院就诊，但受害人白某某因抢救无效于当天下午死亡。受害人死亡后，家属当即报警，随后朱某某被警方以涉嫌非法行医罪被刑事拘留。后经法医鉴定，受害人因因患间质性肺炎合并药物不良反应而死亡。2013年07月11日，一审法院以朱某某犯非法行医罪，判处有期徒刑11年，并处罚金5万元。

一审判决后，朱某某及其家属不服判决，认为一审判决未将朱某某的自首情节查清，量刑过重，坚决上诉，二审法院接到上诉状后，决定开庭审理。后朱某某家属辗转委托找到律师，要求为朱某某二审进行辩护。

接受委托后，律师随即前往看守所会见朱某某，了解事发时的详情，并与主审法官联系，要求阅卷。但是全部案卷被公诉人拿去阅卷，一直未送回法院，无法查阅，因法律没有规定检方阅卷后送回卷宗的时间，所以法官除了催促检方送卷以外，也办法指令检方送卷的时间。在律师一再要求下，法院才给公诉人致电，让律师到检察院去阅卷。可是检方虽然同意律师阅卷，但是不允许律师对卷宗进行拍照和复印，理由是没有给检方出具朱某某委托书及律所公函。事实上，这是二审程序，律师只应当依法向法院提交相关手续，没规定要向检方提交手续，到检察院看卷实属无奈之举。当时已经是星期四下午，如果再提交相关手续，时间根本不可能来得及。这就要求辩护律师拥有极高的阅卷能力，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发现辩护要点。

在随后的阅卷过程中，律师发现：

1、从受害人2012年08月30日下午16:05分被送到医院，直到朱某某晚上19:30分在诊所内归案，长达3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内，朱某某始终和受害人家属在一起，并没有人对朱某某进行人身管制，朱某某如果想逃避处罚，完全有逃跑的时间和可能。

2、当天出警派出所提交的《抓获经过》中称：“在某某村的某某的诊所内将诊所经营人朱某某现场抓获并带回审查。”这和朱某某告诉律师的事实有重大的出入，据朱某某说她在受害人家属报警后，在闻讯赶来的亲友陪同下，自愿与受害人家属一同回村，并在村口等警方的到来，其后又主动带领警方到自己的诊所配合警方调查，在警方调查、抓捕时，没有抗拒、阻碍、逃跑等行为，被拘捕后，又如实交代事情的经过和主要犯罪事实。如果朱某某所说情况属实，那么这种行为这应当视为“自动投案”，应当根据《刑法》的规定从轻或减轻处罚。

律师反复查看了并确定没有遗漏未看的案卷后，未发现任何关于朱某某“自动投案”的情况调查，在受害人死亡后至警方到诊所带走朱某某的近1个小时的发生事实情况，警方根本未做任何调查，这直接导致朱某某的自首情节未予认定。了解到上述情况后，律师立即让家属提供当时在场的证人身份信息，并向法院提交了申请证人出庭作证的申请书，此时法院已经定于下星期二开庭。在开庭前一天律师再次前往会见朱某某，最后一次向朱某某确认案发时“自动投案”的情况，确认无疑后，律师成竹在胸准备了第二天的辩护。尽管第二天检方又突然袭击的提交了新侦查笔录，企图将朱某某“自动投案”的事实一笔抹杀，但是，已经回天无力。随后，律师又居中调解让朱某某家属与被害人家属达成调解协议，取得了被害人家属的谅解书。

裁判结果：二审法院撤销了一审判决，改判朱某某有期徒刑8年，罚金1万元。

法理评析：本案争议焦点是：朱某某是否属于明知他人报案，而自愿等候警方到来，构成自首？

首先，本案中，受害人死亡后，朱某某得知受害人家属已经报警时，没有逃避法律制裁的打算，而是听从受害人家属的安排，与受害人家属一同坐车回到王家村，在村口等待警方的到来。当时朱某某的哥哥、老公和朋友王某某等人都在场，也都同意朱某某与受害人家属一同回村，没人进行阻拦，王某某还与被告一起回到村里，直到朱某某被警方带走。警方到来后，朱某某主动带领警方到自己的天鹰诊所接受检查。朱某某的行为完全符合《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处理自首和立功若干具体问题的意见》（法发【2010】60号）：“犯罪嫌疑人具有以下情形之一的，也应当视为自动投案：……（2）明知他人报案而在现场等待，抓捕时无拒捕行为，供认犯罪事实的；……”的规定，因此，可以认定朱某某构成自首，应当根据《刑法》的规定从轻或减轻处罚。

其次，虽然检方提交了新侦查笔录，企图证明朱某某“不可能明知到受害人家属报案，所以不应当适用上述规定，不属于自动投案。”但是，根据受害人家属提供的证言，家属的确在事发后在医院报的警，当时，朱某某就在现场，当庭也承认她知道受害人家属报警了，除非受害人家属根本就没有报警，否则，检方无法证明朱某某当时不知情。检方二审补交的证据与受害人家属的证言相互矛盾，依据“证据的疑点利益应当归于被告人”的准则，不应当被采信，因此，二审法院认定朱某某的行为是法律规定的自首情节，应从轻或减轻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