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贩卖亲生儿子续:贩儿者曾遭母亲妻子背弃
大洋网—广州日报　 　


父亲被拘留后，小刘尊一度被留在蒲亭刑侦中队，一声不发地坐在一个角落，刚刚两岁的他似乎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眼泪，泪水一直在眼眶内打转却久久没有流下来，让在场的所有人看得心酸不已。


昨天，警方已与刘大毛的叔叔取得联系，目前小刘尊已经被刘大毛的叔叔接走了，暂住在他的家中。



2008年3月1日，刚过两岁生日的小刘尊近距离地目睹了父亲被多名警察带走，就在自己苦苦地喊着“爸爸”的同时，他那两岁的小躯体被一名陌生人抱住。究竟是什么让刘大毛狠心地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出卖给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为了将谜底揭开，记者走进了刘大毛成长的小村庄——德安县樟树乡大岺村刘家坡。


小村庄隐于两座大山后


外面女孩都不愿嫁进来


到达大岺村，本以为前方的平房就是刘大毛所在的刘家坡，然而一位老人却说：“还远着呢！”汽车再次启动，翻过两座海拔一千多米高的大山后，一车人终于到达刘家坡。


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伯坐在家门口砍柴，他告诉记者，如今的刘家坡住着不足二十户人家，数十年来没有太多的变化，家家户户都是靠种植出售竹子为生。大约一千多元的人均年收入让他们无法过上安稳的日子。老人家们说：“外面的女孩都不愿意嫁进来，我们这里的年青人也不愿意呆在这里。”刘大毛就是出生并成长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


他为何卖亲儿


解谜1


母亲离家


对他打击是终生的


在面对面采访刘大毛时，我们就已得知他来自一个不幸的家庭，自小被母亲抛弃、一生索求母爱的他，却在无意中让儿子重复着自己的命运。


同村人说，妈妈的离家对刘大毛的打击可以说是终生的，也许由于从小缺少母爱，刘大毛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低人一等。他并不知道，村民们其实没有歧视他，据邻居回忆，在刘大毛带着媳妇回来的那些日子里，邻里们都给他送来好吃的，希望能尽可能地帮助这个不幸的家庭。然而，邻里们的同情之心，却被性格孤僻的刘大毛曲解了，一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也许就是这样慢慢地萌发，孩子起名刘尊可能也源自他那缺失的自尊心。


“妈妈长什么样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是喝乳娘的奶长大的。”刘大毛说起母亲流下了男儿泪，据他回忆，直到14岁他才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妈妈，虽然当时对母亲有太多的怨恨，但看着年老的父亲，他当时还曾祈求过妈妈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家，“我快出来打工了，家里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可是妈妈却没有回到他们身边。


如今儿子的妈妈也同样离家出走了，就像当初自己的妈妈抛下了父亲与自己一样。情形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不同的是自己的身份换了，而孩子经历着自己曾经经历的痛苦。


他为何卖亲儿


解谜2


妻子出走


让他丧失生活信心


说到刘大毛卖儿之事，要从2007年12月24日说起，那一天，与他一起生活了两年多的妻子张素娥离家出走了，刘大毛告诉记者，妻子的离开是由于自己的不争气，“全村人一直以来都瞧不起我，认为我没出息。老婆离开前只留下了一句‘孩子与你的死活我都不管了，你们要怎样就怎样。’”记者在刘家坡了解到，刘大毛妻子出走的事，几乎全村人都知道，因为刚刚过去的春节，在外打工的刘大毛带着孩子回到刘家坡住了一段时间。然而对刘大毛本人，全村人的评价还是比较正面的，邻里们都认为他是个老实人，“大毛他人老实，不爱说话，可是对老婆对孩子都疼爱得很。洗碗、洗衣服、煮饭、打水，全部事情都是大毛做的，那个女的整天就在闲着。”村民们万万没有想到，刘大毛会把自己的心头肉给卖了。


妻子离家出走对刘大毛的打击是致命的，起初他是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想着破镜重圆。邻居们说，“为了寻找素娥，大毛花了7000多元，还在我们当地的报纸登过寻人广告”。


可在苦苦寻找了一个月后，妻子依然音讯全无，没有了生活来源的他，家中仅有的积蓄也慢慢地花光了。其间，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刘大毛内疚不已，“那天，为了找老婆，我拖着孩子的小手匆忙地在大街上走着，孩子一不小心摔倒了，我心一急使劲往上提起他的小手，稚嫩的小手就脱臼了。”说到这，刘大毛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泪水，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流，直到把自己衣服的一角给打湿。从他的言语中可以看出，孩子脱臼让他十分的自责，于是，一个荒唐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与其让孩子跟着自己过苦日子，还不如帮他找个好人家送走吧。


在刘大毛的口供中，他承认自己曾在网络中搜寻着收养男孩的信息，并与三至四名买家取得过联系，但他却没承认主动贴出贩卖孩子的帖子。


孩子生日当天下决心卖儿


2月28日，是孩子刘尊的两岁生日，可是在这一天的夜晚，在刘尊的身边既没有生日蛋糕，更没有妈妈的祝福。这天夜晚，刘大毛终于暗自下定了决心，不想再让孩子跟着自己吃苦了，更不能让孩子被人看不起，而要改变在刘大毛看来别无他法，只有把孩子送走。


“我自私，想弄点钱翻身”


在德安县蒲亭刑侦中队的审讯室，记者与刘大毛进行了对话。


记者：“当时决心送走孩子时心情怎样？”（记者递过一根香烟。）


刘大毛：“我一直都很犹豫，每天晚上我都抱着孩子睡觉。”


记者：“你说只想将孩子送给好人家收养，为什么又提到价钱？”


刘大毛：“是我自私，我一直以来都被人瞧不起，我妄想弄点钱能翻身。”（夹着香烟的双手颤抖着。）


记者：“你知道这样是犯罪吗？”


刘大毛：“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现在很紧张。”


记者：“如果你现在见到你妻子，你想对她说什么？”


刘大毛：“希望她能回来，我们好好地过日子，好好地把孩子抚养成人。”


记者：“对你妈妈有什么话说？”


刘大毛：“同样还是那句话，也希望她能回家，日子会好起来的。”


律师说法


案子涉金钱可能属拐卖


昨天，记者从德安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龚浙江处获悉，警方正在补充相关的证据，随后将会以拐卖儿童罪由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广东舜华律师事务所的王朝阳律师认为，拐卖儿童罪没有特别指出贩卖的儿童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而刘大毛在整个案子当中，又不止一次地提及了价钱这个敏感的要素，有可能属于拐卖儿童的范畴。但同样由于拐卖儿童罪中就儿童是否属于自己抑或他人没有明确界定，在涉及金钱要素的前提下，送出自己的孩子是否属于拐卖儿童罪仍然有争议，尚有探讨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