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劳务者受害责任纠纷一审民事判决书

（2019）沪0114民初20023号

原告：李**，男，汉族，户籍地河南省，住上海市嘉定区。

委托诉讼代理人：周康平

被告：上海**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嘉定区。

法定代表人：沈*，该公司执行董事。

委托诉讼代理人：杨*。

委托诉讼代理人：颜**，上海***所律师。

被告：上海**B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宝山区。

法定代表人：黄**，该公司执行董事。

委托诉讼代理人：饶**。

委托诉讼代理人：周**，北京双安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华**，男，1978年1月20日生，汉族，户籍地河南省，住上海市嘉定区。

原告李**诉被告上海**公司(以下简称上海**公司)、上海**B公司(以下简称上海**B公司)提供劳务者受害责任纠纷一案，本院于2019年10月8日立案后，依法适用简易程序。审理中，本院依被告上海**公司的申请追加华**为共同被告参加诉讼，于2019年10月24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原告李**及其委托诉讼代理人居长骏、周康平、被告上海**公司的委托诉讼代理人杨*、颜**、被告上海**B公司的委托诉讼代理人饶**、周**、被告华**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李**向本院提出诉讼请求：判令被告上海**公司、上海**B公司赔偿原告医疗费人民币(以下币种同)15,000元、后续治疗费10,000元、住院伙食补助费280元、误工费30,000元、护理费9,600元、营养费3,600元、残疾赔偿金149,674元、交通费2,000元、物损费1,000元、鉴定费2,850元以及精神损害抚慰金7,000元、律师费6,000元，共计227,004元的80%即181,603元。事实和理由：2019年3月26日被告上海**公司与被告上海**B公司签订《建筑装饰工程施工合同》。2019年4月8日，原告经被告华**介绍至被告上海**公司处进行水电装修，由被告上海**B公司按每天320元的约定支付原告报酬，即原告与被告上海**B公司形成雇佣关系。2019年4月12日下午3时多，原告在装修过程中不慎从脚手架上摔下受伤，后被送至***医院北院救治，经诊断为右尺骨和腰椎骨折，被告上海**B公司垫付了5万多元医疗费用。现经鉴定，原告伤情构成两个XXX伤残，并需相应休息、护理、营养期限。据此，原告提起本案诉讼。审理中，原告变更医疗费主张为2,580元。

被告上海**公司辩称，本公司与原告没有任何法律关系，与被告上海**B公司系加工承揽关系，工程现已施工完毕。按原告所述，原告与被告上海**B公司系劳务关系。被告上海**B公司负责装修，自行安排工作人员和工具，本公司不负责安排。本公司对原告的受伤情况不清楚，且没有任何过错，不同意原告的诉请。

被告上海**B公司辩称，不同意原告的诉请。本公司与原告没有任何法律关系，原告不是本公司员工。原告所从事的工作是由本公司外包给被告华**，本公司与华**约定由本公司提供材料，华**以自己的设备、技术和劳力完成工作并交付工作成果，本公司一次性向其支付报酬8,000元，故本公司与华**之间形成承揽合同关系。原告系华**的小舅子，华**承接工作后，招用原告共同完成，但未征得本公司许可，本公司也未向原告作出任何指示，故原告在工作中受伤应由华**承担赔偿责任。此外，原告受伤后，本公司垫付医疗费用54,800元、其他费用550元。

被告华**辩称，本被告系原告姐夫，从事水电装修工作。2019年4月初，上海**公司负责人饶忠卫打电话让本被告去上海**B公司做水电装修，因为被告一个人做不了，就找了原告一同去做，报酬由饶***支付，约定每人每天400元，完工后一起结算。事发时，本被告在现场，但原告摔下的过程本被告没有看到。原告受伤后本被告打120送原告去医院并垫付检查费2,000元。事发后，本被告通知了饶***。原告是与本被告共同为上海**公司提供劳务，与本被告之间不是雇佣关系，不同意承担赔偿责任。

本院经审理确认事实如下：2019年3月26日，被告上海**公司与被告上海**B公司签订《建筑装饰工程施工合同》一份，约定被告上海**B公司承揽被告上海**公司的室内装饰工程，工期从2019年3月27日至2019年4月17日。2019年4月8日，原告随被告华**一起至被告上海**公司处进行水电装修。2019年4月12日下午3时多，原告在装修过程中不慎从脚手架上摔下受伤。之后，原告被送至***医院北院救治，经诊断为右尺骨近端、鹰嘴粉碎性骨折以及腰椎第3-5棘突骨折，腰椎第3-4右侧横突骨折，予以住院手术治疗，于2019年4月26日出院，共计花费医疗费57,380.41元(其中被告上海**B公司垫付54,800元)、医用品费763元(其中被告上海**B公司垫付550元)。2019年6月19日，上海家沛***有限公司司法鉴定所对原告伤情出具鉴定意见书，结论为：原告因意外致右尺骨骨折及腰椎附件骨折，分别评定为十级、XXX伤残，伤后酌情给予休息至评残日前一日、营养60日、护理至评残日前一日；需择期行内固定拆除术，酌情给予休息期60日、营养期30日、护理期30日。原告支付鉴定费2,850元。另查，原告长期在本市嘉定区居住、务工，自2018年6月起居住于上海市嘉定区江桥镇先农村XXX号XXX室。上述事实，有在卷证据佐证，本院予以认定。

针对原告与谁发生劳务关系的争议，根据原、被告提供的合同证据及其当庭陈述，被告上海**B公司的员工饶***系装修工程驻场代表，组织施工并负责解决施工过程中的各项事宜，进行装修工程所用的脚手架等劳动工具也系被告上海**B公司提供，结合被告华**系饶***安排进行水电施工并与饶***结算报酬，以及水电工程属于整个装修工程组成部分的事实，本院认为原告系与被告上海**B公司发生劳务关系，尽管原告没有直接与被告上海**B公司进行协商，但经由被告华**，原告实际为被告上海**B公司承揽的装修工程提供了劳务，并且被告上海**B公司在事实上对此予以了接受，相关报酬也比照了与被告华**的约定。本院注意到原告与被告华**之间存在姻亲关系，同时两人关于报酬的陈述亦存在一定差别(原告称每天320元，华**称每天400元)，但基于劳务活动的管理监督与利益归属均指向被告上海**B公司，且劳务活动的成果系由被告上海**B公司对被告上海**公司交付并予以负责，故此并不影响上述对原告与被告上海**B公司关系的认定。

针对原告受伤系由谁的过错造成的争议，根据原、被告提供的照片证据及其当庭陈述，原告系因脚手架轮子问题导致不稳摔下，同时，原告属于高空作业，但自身并未采取相关安全措施。据此，本院认为，第一，作为劳务活动接受者的被告上海**B公司具有较大过错，理由是脚手架系该被告提供，应当保证其使用的安全性，同时，该被告对现场施工安全亦应负监督管理之责，原告在提供劳务过程中受伤与该被告未尽相应安全提示、保障义务有关。第二，被告上海**公司对原告的受伤亦存在一定过错，理由是该公司作为承揽合同的定作人，对施工现场亦应尽到一定安全提示、保障义务，发现施工安全隐患应当及时提醒或者劝阻，原告受伤与其未能及时有效进行提示、劝阻有关。第三，原告自身对其受伤存在相当过错，理由是原告明知从事高空作业具有一定人身危险性，却未采取必要安全措施，如佩戴安全帽、系安全带等，且在发现脚手架轮子问题时未予重视，且违反安全操作规范在脚手架上再放置梯子，发生受伤后果与其不够谨慎、未安全规范操作有关。

针对原告的伤残等级及赔偿标准的争议，被告方认为原告提供的鉴定意见书系其单方委托，程序上存在瑕疵，故不认可其两个十级的伤残等级结论。庭审中，经原、被告协商一致，确认原告构成一个XXX伤残，原告相应将其残疾赔偿金的主张调整为按一个十级主张，被告方不再申请重新鉴定。同时，被告方认为原告属于农村户籍，且未提供充分证据证明在本市城镇地区连续居住一年以上，应当适用农村标准。对此，原告方提供了江桥镇先农村外口办出具的来沪人员居住信息及办(居住)证记录。经审查，本院认为，虽然原告方的证据显示原告最近办理居住证的时间为2019年1月8日，但也同时反映原告至少在2011年9月即来沪办理临时居住证并长期在本市居住，且主要居住区域位于本市嘉定区马陆镇和江桥镇，且根据庭审中当事人的陈述以及日常生活经验，原告应当从事非农工作获取收入且收入不固定。据此，本院认为原告可以参照本市城镇居民标准确定残疾赔偿金。

本院认为，提供劳务一方在提供劳务过程中发生人身损害的，由接受劳务一方根据其过错程度承担侵权责任。承揽关系中，定作人在定作、指示、选任方面存在过错的，亦应承担相应责任。本案中，原告为被告上海**B公司承接的装修工程提供劳务，双方之间成立劳务合同关系。原告在提供劳务过程中受伤，与被告上海**B公司未尽到必要的管理监督和安全保障有关，被告上海**B公司对原告的受伤具有过错，应赔偿原告因此造成的损失。被告上海**公司系施工场所提供者，与被告***存在承揽合同关系，属于定作人，应当在选任和指示方面保障施工安全，原告受伤与其未尽此保障义务有关，亦应承担相应赔偿责任。同时，原告从事劳务自身亦负有安全注意义务，受伤与其操作不当有关，故其自身存在一定过错，可相应减轻被告方的赔偿责任。关于原告主张的具体损失，其中医疗费，原告主张2,580元，系扣除被告方垫付款后的实际支出，本院可予照准；住院伙食补助费，原告主张合理，本院认可280元；营养费的主张稍高，本院酌情按每天30元计算，认定2,700元；护理费的主张原告未提供依据，本院酌情按每天50元的标准计算97天，认定4,850元；误工费的主张原告亦未提供依据，本院酌按本市最低工资标准每月2,480元计算4个月，认定9,920元；残疾赔偿金，原告按一个XXX伤残等级主张，本院予以认可，参照本市城镇居民标准，认定136,068元；交通费，原告主张偏高，本院酌情认可500元；鉴定费2,850元，属合理必要费用且有相应凭据，本院予以认定；以上损失均由两被告按责承担。精神损害抚慰金，原告因伤致残，身心遭受一定创伤，可由被告方给予一定经济补偿以资抚慰，考虑被告方过错程度，本院酌情支持3,500元；律师费，原告因人身损害聘请律师提供法律服务，支出的合理律师费用，可要求被告方负担，本院酌情支持3,000元；物损费，并无充分依据，本院不予支持；后续治疗费，尚未实际发生，本案中不予处理，原告可在实际发生后另行主张。被告上海**B公司垫付的医疗费、医用品费中不属于其负担的部分由原告予以返还，并可与其应负赔偿款相抵。综上，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六条第一款、第十六条、第二十二条、第二十六条、第三十五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条、第十九条第一款、第二十条、第二十一条第一款、第二款、第二十二条、第二十三条第一款、第二十四条、第二十五条第一款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上海**B公司应赔偿原告李**医疗费2,580元、住院伙食补助费280元、营养费2,700元、护理费4,850元、误工费9,920元、残疾赔偿金136,068元、交通费500元、鉴定费2,850元,合计159,748元的50%计79,874元以及精神损害抚慰金2,500元、律师费2,000元，共计人民币84,374元，与其垫付款中不属于其承担的27,675元相抵，被告上海**B公司应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原告李**余款人民币56,699元；

二、被告上海**公司应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赔偿原告李**2,580元、住院伙食补助费280元、营养费2,700元、护理费4,850元、误工费9,920元、残疾赔偿金136,068元、交通费500元、鉴定费2,850元,合计159,748元的20%计31,949.60元以及精神损害抚慰金1,000元、律师费1,000元，共计人民币33,949.60元；

三、驳回原告李**的其余诉讼请求。

负有金钱给付义务的当事人，如未能在本判决指定的期限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本案受理费人民币3,932元，减半收取1,966元，由原告李**负担987元，被告上海**公司负担365元，被告上海**B公司负担614元。两被告应将其负担之款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七日内交付本院。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上诉于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

审判员　　钱宏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