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名尘肺病农民工打赢工伤官司获得16万元补偿金，却要付出10万元给律师的新闻在网上悄然流传。记者调查后发现，虽然事实与网上说法有所出入，但农民工工伤案件的诉讼，面临高昂律师费，却是一个现实问题。这笔钱到底该由谁“买单”?
事件
赢官司的代价是10万元律师费
记者综合多家媒体的报道后了解到，该农民工李某来自内蒙古，因患尘肺病，经律师代理诉讼，与企业打起了工伤官司。他于2014年年底获得一次性伤残补助金和停工留薪期工资共计16万元，以及每月3000元的伤残津贴。此前，李某与律师口头约定了风险代理收费，比例为所获赔偿总额的30%。按照此类案件惯例，律师计算其获赔总金额为52万元(10年津贴总和+16万元)，律师费为15.6万元。考虑到李某的经济条件拮据，律师为他减免了5.6万元，要求支付10万元即可。然而，这已经“优惠”了的费用仍让李某为难：“律师要求我支付10万元律师费，但我获得的一次性赔偿总共才16万元，这些还不够还债和看病呢。”
据了解，所谓的风险代理，指的是委托代理人与当事人之间的一种特殊委托诉讼代理，委托人先不预支付代理费，案件执行后委托人按照执行到位债权的一定比例付给代理人作为报酬，通俗的理解就是打赢官司才支付律师费。不过，《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第十一条明确规定，禁止律师对于工伤赔偿案件实行风险代理。该规定考虑的是工伤职工属于弱势群体，采取这样的收费方式，后期胜诉后的高额律师费将会加重工伤职工的负担。
虽然规定如此，现实的问题是，大部分农民工前期付不起1万元至3万元的律师费，他们通常希望律师采用风险代理收费的方式，于是不少律师都采取了口头约定这种不规范的做法进行风险代理。针对高昂的收费，不同方面有着不同的意见。农民工认为工伤赔偿款还不够还债和看病，而另一方面律师则认为，代理工伤案件花费时间和精力，加上大多数农民工缺乏证据意识，胜诉率往往还不到一半，律师也需要生存。
现状
八成受访农民工不知法律援助
虽然通过风险代理，农民工不必在案件审理前提前付款，但是等到官司打赢后，一般得按照赔偿总额的10%到20%支付律师费，高的甚至达到30%。而这样操作的结果就是不少农民工无法承担，因此也发生过农民工拿到钱后，不愿意或者少支付律师费的情况。而在律师方面，也有一定的苦衷。据介绍，代理工伤案件程序繁琐，律师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四年。而且，在大多数农民工缺乏证据意识的情况下，胜诉率往往不到一半，一些代理过相关案件的律师表示，“律师付出了大量劳动，且也要生存，按照事先约定收费并无不当，农民工也应该尊重契约。”
上海通乾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朱慧认为，代理工伤案件，最好的收费方式还是应该通过事先约定，以合同确定好收费标准。也有律师认为，可以修改《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允许律师对工伤赔偿进行适度的风险代理费。或修改相应法律，规定由败诉的企业承担律师代理费，这样才能显得公平。上海市劳动人事争议仲裁院调解庭庭长韩琰告诉记者，“其实在深圳有一个《深圳经济特区和谐劳动关系促进条例》可以参考，其第五十八条规定，劳动争议仲裁和诉讼案件，劳动者胜诉的，劳动者支付的律师代理费用可以由用人单位承担，但最高不超过五千元;超过五千元的部分，由劳动者承担。而在上海暂时还没有相关的规定。” 虽然律师费如此高昂，但是很多农民工表示，他们也别无他法。记者先后采访了十多位与企业发生劳动争议的农民工，其中8成人不知道有“法律援助”，而知道有法律援助的少数农民工，也不清楚到哪里或是如何申请法律援助。本报的信访室接待过许多工伤前来投诉用人单位的农民工，他们也大都是因为请不起律师，只能寄希望于媒体的曝光。
对策
本市工会不断拓展法律援助范围
记者了解到，本市的法律援助工作近年来不断完善。作为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上海工会的法律援助力度也不断加大。
上海市总工会先后印发了《上海市职工法律援助办法》和《上海市总工会关于中央财政帮扶专项资金用于法律援助相关事项的通知》，规定了市总法律援助的范围以及用于法律援助的资金使用额度。根据《上海市职工法律援助办法》，职工法律援助范围为：劳动争议案件，与劳动权益关联的职工人身权、民主权、财产权受到侵犯的案件，工会工作者因履行职责合法权益受到侵犯的案件，工会组织合法权益受到侵犯的案件以及各级工会认为需要提供法律援助的重大案件。职工法律援助的形式则包括：普及法律知识、提供法律咨询、代写法律文书、参与协商调解、仲裁诉讼代理以及其他形式的法律援助。
据了解，2014年，市总工会法律援助代书案件收案数205件，结案数201件，挽回经济损失134863元;代为协商或调解案件收案数3367件，结案数2777件，挽回经济损失56837591.69元;代理仲裁案件收案数272件，结案数137件，挽回经济损失3236119.88元;代理诉讼案件收案数54件，结案数39件，挽回经济损失1444795.24元。
目前，市总工会、本市各区县、产业(局)工会都成立了相应的法律援助中心，且设立的工作点也在不断增加，具体信息可拨打12351热线咨询。
微言微议
有话直说派
@李东：约定好的事情没理由不履约啊，大家都要吃饭。
@张明天下：本来就是这样的。没钱可以找法律援助啊，别人律师也要活命吧，一个官司动不动就半年一年。律师喝西北风?
@海子小东：高昂的律师费也是一个问题，让很多人不敢维权，维不起权的人之能忍气吞声，于是又是一个恶性循环……
@蝙蝠不是侠：你知道一个案子要跟多久吗?律师又不是只在出庭当天才起作用，才出力吧!关于律师费，难道这位农民兄弟跟律师签合同前不知道?这种事后付律师费的合同，律师本来就有风险，很可能官司输了，律师一分钱也拿不到，更有甚者，有些农民工兄弟，官司打完，拒绝支付律师费!这样的事情也有发生!真正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能够达成一个双方共赢的局面!
出谋划策派
@邱：对于弱势群体的案件，还是应该实施律师费转付制度，就是由败诉方承担胜诉方的律师费。这样应该能够减少恶意诉讼的发生率。
@小桥流水：这种官司应该纳入政府法律援助范围，也可以到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请律师，或由他们指派律师，不用出律师费，各地都有法律援助中心
@菏泽新志：应该本着谁败诉谁掏钱的原则处理钱物纠纷，这样也可以给违法者以震慑，如果一味坚持所谓的原则让胜诉方掏律师费，那么以后谁还会走法律途径?
@Bule郁金香：公益性的法律援助应主动出击，另外还应减少工伤认定的诉讼程序，尽快完善由败诉企业承担所有诉讼费，以保证农民工的合法权益。
@李泽莉：工伤赔偿案件律师费应由败诉方承担。
相关链接
何种情形可申请职工法律援助
根据《上海市职工法律援助办法》，职工符合下列条件之一的，可以向职工法律援助机构申请法律援助：(一)为保障自身合法权益需要工会提供法律援助，且本人及其家庭经济状况符合政府提供法律援助的经济困难标准(本市城乡低收入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标准)。 (二)未达到政府提供法律援助的经济困难标准，但有证据证明本人合法权益被严重侵害，需要工会提供法律援助。
农民工因请求支付劳动报酬或者工伤赔偿向职工法律援助机构申请法律援助的，不受本条第一款规定的经济困难标准的限制。
职工向职工法律援助机构申请法律援助，应当以书面形式提出，并提交下列材料：(一)身份证、工作证或者有关身份证明;(二)所在单位工会或者街道、镇、工业园区等工会出具的申请人经济困难状况的证明;(三)与法律援助事项相关的材料;(四)职工法律援助机构认为需要提供的其他材料。
农民工因请求支付劳动报酬或者工伤赔偿而申请法律援助的，不需要提交经济困难状况的证明。
提交书面申请确有困难的，可以口头申请。职工法律援助机构应当当场记录申请人基本情况、申请事项、理由和时间，并经本人签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