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日，节后上班第一天，上海华侨移民公司客服人员与咨询顾问早早坐在办公桌前。
“除了公司的客户，还有其他新加坡投资移民申请者都打来电话咨询。”一位华侨移民人员说，咨询的话题出奇统一：明明满足新加坡“全球投资者计划”(Global Investor Programme，GIP)投资移民条件，为何却被拒签?
龙年头两周，新加坡经济发展局(EDB)批量签发了上千份拒签信。除2011年按照新政策递交申请的客户未受波及，绝大多数在2009-2010年递交申请的GIP投资移民申请者遭遇拒签。截至1月底，这波拒签潮仍余波不停。
“据说2009-2010年递交的新加坡GIP投资移民申请，10份中可能会有7-8份会被退回来。”一位新加坡投资移民服务公司负责人透露。只是，新加坡为何骤然收紧投资移民审批门槛，似乎仍是谜团。
“现在大家普遍认为，新加坡投资移民申请涉及到的风险投资基金(VC)、移民中介服务公司以及申请人，都成为了此次批量拒签风波的利益受损者。”他说。
批量拒签探因
张伟(化名)2012年成为新加坡投资移民的梦想，就这样梦碎了——春节前，他收到新加坡移民审批部门的拒签信。
“拒签信里，没有指明被拒签原因。”他无奈的语气中略带些许的不满。毕竟，在2010年9月申请GIP投资移民资格时，他已是一家经营三年以上、年营业额超过1000万新加坡元的IT软件公司董事长。过去两年他通过海外渠道向EDB认可的一家私募风险投资基金(VC)投资额超150万新加坡元，且承诺5年内不会赎回基金份额。
2012年前，他所做的一切，均满足EDB认定的GIP投资移民申请条件。
“是新政策带来的拒签潮吗?”张伟不解。类似的疑问，汇集在华侨移民公司客服人员电话上。
所谓的新政策，即EDB去年9月底决定，2012年起，通过“联系新加坡”的GIP计划申请成为新加坡永久居民的外国人，最低投资金额从150万新加坡元提高至250万新元，所拥有一家经营年限在三年以上的科技公司年营业额，也从原1000万新加坡元调高至3000万元新元。
“但移民中介服务公司人员当时告诉我，新政策从2012年起生效，说明2012年前提交的GIP投资移民多数会按旧政策执行。通常一个国家在调整移民政策时，都会给出一个过渡期。”但让张伟始料不及的是，所谓的“过渡期”只是一厢情愿。
华侨移民公司一位人士透露，目前被拒签的主要群体，集中在2009-2010年申请的GIP投资移民申请案件，“目前不完全统计，新加坡移民局已发出上千份拒签信，而且拒签潮应该会延续”。
这与新加坡相对宽松的移民审批政策，形成巨大的反差。2010年新加坡移民与关卡局共收到13.22万份永久居民申请书，其中材料齐全的达11.59万份，最终5.95万份申请成功，过关率是51%。
过关率骤然大降，令新加坡投资移民服务机构一头雾水。
“可能是去年通过新加坡GIP投资移民申请数量激增，僧多粥少。”一位不具名的新加坡投资移民服务公司负责人透露，其实过去两年坊间已流传新加坡或将调高GIP投资移民申请门槛，引发“赶末班车”效应凸现，平时从中国内地发出的新加坡GIP投资移民申请每月约1000份，去年以来月均飙升至 3000-4000份。
“我们在和被拒签者沟通后，发现其中隐藏其他原因。”他说，目前新加坡移民与关卡局可能已开始按新政策处理GIP投资移民申请，绝大多数 2009-2010年GIP投资移民申请者投资新加坡VC的金额不超过200万新元，对比新政策提出的250万投资门槛显然不达标，被拒签并不意外。
但新加坡为何急于执行GIP投资移民新政策?在他看来，其中隐含新加坡政府或采用大规模削减移民数量的方式，取悦广大年轻选民的用意。
新加坡圣淘沙岛，以优美的临海自然景观与高品质住宅闻名于世。2010年以来，购买该岛豪宅的一半以上买家是外国投资移民——在海外投资移民高涨买房热情推动下，当年新加坡房价涨幅一度达11%，超过1996年第二季度创下的历史纪录。
“高房价引起新加坡一些21-35岁的年轻人不开心，他们不愿购买政府提供的组屋，又买不起高价商品房，最终把矛头指向投资移民买房潮。”前述新加坡投资移民服务公司负责人分析说，尽管去年新加坡要求海外投资客购房多缴10%交易税，但当地房价仍然坚挺。
突如其来的投资移民收紧政策，同样错杀一批按照新政策，且与新加坡经济发展局完成面谈的GIP申请者。
李康(化名)正是其中之一。2010年9月他递交新加坡GIP投资移民申请后，为了顺利通过，去年5月他又将投给新加坡VC的总额调高至270万新元。而他在国内经营的环保新材料制造公司年营业额恰好突破3000万新元，并在去年7月完成面谈环节。
但春节前李康也收到了一封拒签信。
“其实，在新加坡移民部门审批环节，只有年营业额过3500万-4000万新元的科技公司才有可能获批。”上述新加坡投资移民服务公司负责人透露，新加坡收紧移民政策的另一个信号，是审批环节绝不放过任何蒙混过关的可能性，比如，开始强调申请者运营公司可持续发展能力，一些开发单一房地产项目的公司即使年营业额超过3000万新元，也会被拒签;申请者个人资料审核环节，在公司持股比例偏低，或持有公司较高股份却不参与实际经营管理的申请者，都面临拒签。而且去年6月起，每位GIP申请者在面谈环节，必须签订一份财产申报的诚信保证书。
曲线移民流行
张伟并不死心。
在收到拒签信的第三天，他意外接到一家新加坡投资移民服务公司的电话，对方用了近两小时向他讲解新加坡金融管理局推出的“金融投资者计划”(FIS)。
按新加坡金管局的最新FIS投资门槛，申请者必须拥有至少2000万新元的个人净资产，并将1000万新元以上金融资产存在新加坡金管局认可的金融机构指定账户内，其中800万新元被允许投资金管局认可银行、券商发行的股票、债券、基金等金融产品，剩余200万新元则被允许购买新加坡政府指定的物业，如洋房与公寓(不能投资组屋)，或圣陶沙岛高档别墅。一旦FIS申请者获得永久居住证，两年内只需在新加坡住满一年，就能申请成为新加坡公民。
上述投资款5年内不准撤离新加坡。但相比GIP投资移民计划要求申请者将资金投向指定的VC基金，FIS申请者可自主选择投资品种且自负盈亏。
“申请者还有机会在5年投资期赚取丰厚的投资回报。”张伟说，最让他心动的，是目前FIS申请者投资移民成功率仍高于GIP。
“相比通过GIP指定VC基金投资促进新加坡经济发展，通过FIS直投新加坡金融产品，更有助于新加坡政府吸收外资刺激经济发展，政府不大会拒绝FIS申请者。”电话里传来的这句话，让张伟印象最深。
目前他通过境外离岸公司开始筹集1000万新加坡元，准备投资新加坡中长期国债，因为他听说投资国债能提高FIS投资移民的成功率。
“除了FIS移民规划，当前某些新加坡移民服务公司还打算剑走偏锋。”上述新加坡投资移民服务公司负责人透露，其中较流行的是通过申请新加坡创业签证完成“曲线移民”。
具体操作模式是，国内申请者先提供一份可行性高的商业计划书申请新加坡创业签证，只要这家公司运营良好且解决至少3-4名当地员工就业，3年后有机会将创业签证转换成永久居民签证，然后在新加坡居住一年以上，就可成为新加坡公民。
“若新加坡GIP移民计划持续收紧审批门槛，越来越多申请者可能倾向选择借道创业签证，毕竟中国多数投资移民申请者都是企业高管或创业家，在新加坡创业成功对他们而言不是难事。”他分析说。
然而，梦想未必照得进现实。
记者了解到，要从创业签证换成永久居住签证，并非易事。首先，新加坡发放创业签证的主要目的，是促进海外申请者在新加坡经商，与移民政策并不存在必然关联;申请永久居住签证时，相关部门除了查验公司运营是否良好，更会看重公司对新加坡科技实力与经济增长长期发展能带来多大的促进作用。
“相比多缴公司营业税与所得税，反而是高科研技术含量的企业创始人更容易将创业签证转换成永久居住证。”他表示，但在当前被拒签的国内GIP申请者群体里，绕道创业签证的申请者并不多，更多申请者要么选择等待GIP重新放宽门槛，要么通过在新留学的子女申请父母陪读签证，再寻找机会转成永久居住证。
“但让我最窝心的是，新加坡移民中介一直宣称新加坡移民以高效著称，只要8-10个月就能完成移民手续，但现在移民政策收紧速度却远远快于移民手续，真不知道政策接下来会如何突然变化。”张伟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