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村有钱了,用黄金造了一个金牛,这违背传统美德。有钱了,可以拿去帮助西部地区的贫困孩子,帮助老百姓。用些黄金堆在那里,美吗?”——据 11月20日《新闻晨报》报道,19日,在首届人居与资源(昆明)论坛上,国家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政策法规司负责人痛批中国的建筑文化存在“四远四近”,建筑文化表现令人担忧、令人痛心。
此番言论在网络上引发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华西村有钱了可不可以造金牛,是不是有钱了就一定要拿去帮助贫苦孩子,可以争论,但这位负责人提出的“四远四近”观点,却切中了当下时弊——“四远”,是建筑文化与自然越来越远,与生活越来越远,与民族越来越远,与传统文化越来越远;“四近”,即中国建筑文化离官场越来越近,离逐利越来越近,离浮华越来越近,离西化越来越近。
这的确是当前我国建筑的严重病症。这些年来,各地出现了一大批“妖魔鬼怪一般”的建筑物,它们在视觉上求高、求大、求洋、求怪、求刺激;动辄斥资亿万元模仿白宫、模仿天安门,毫无自我创新的山寨建筑屡屡映入眼帘;即便是普通民居,为了“见缝盖楼”,毫无美感的“火柴盒”也占据了主流。以至于早有设计师感慨:中国正在成为全球“稀奇古怪”设计师们最佳的试验场。
传统的建筑文化迅速地边缘化。美,好像就是新奇古怪;壮,好像就是高大奢华;至于是不是节水节能,是不是方便舒适生活,早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只要能满足虚荣感,多花点儿钱何足道哉?去年,曾有网站邀请艺术、建筑等方面的业内人士举办了第一届“中国十大丑陋建筑评选”,一些建造者沾沾自喜的高大奢华建筑被选入榜单。这实际上就是公众对类似建筑的当头棒喝,遗憾的是,似乎没有看到有人主动反省,从这种盲目游戏中退身而出。
学者余秋雨提出过建筑的“审美公德”概念,在中国的当下,“建筑公德”被搞丢,是多种情绪共同作用的结果:不受约束的权力带头(很多大工程都是各级官员主导的作品),不讲美德的资本跟风(很多企业富了之后希望“显摆”以满足虚荣感),缺乏自信的社会心理,山寨成风的偷懒习惯等等,都导致了中国建筑文化的某种堕落。在这种盲动之下,民众关于建筑浪费的讨伐软绵无力,建筑学者关于庸俗建筑的呐喊石沉大海,媒体关于地方政府山寨白宫的监督没有下文,网络公民对于商业大楼“帝王享受”等宣传语的调侃不被重视……
于是,不少建筑在“审丑”的道路上越行越远,“以怪比怪”的不良风气日益兴盛,我们仿佛已经习惯了如此人力、物力、财力的大手笔浪费,习惯了怪异恶劣的视觉污染,习惯了端详建筑的时候搁置自己的审美观……如今,突闻住房城乡建设部官员说,如此建筑文化背离了崇尚节俭的传统,一时之间竟有些错愕。
真相或许是残酷的,但真话总要有人去说,但愿住房城乡建设部官员的此番言论能够引起业内人士的反思,也能够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但愿我们的建筑能够离自然、生活、民族、传统文化,近些再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