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 东 省 高 级 人 民 法 院
刑 事 裁 定 书
(2001)粤高法刑终字第47号
抗诉机关广东省汕尾人民检察院。
上诉人(原审被告人)芮俊波，男，1971年5月9日出生，汉族，广东省陆丰市人，文化程度小学，无业，住陆丰市东海镇金钗一巷18号。1996年因犯故意毁坏公私财物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七个月，1998年3月27日刑满释放。因本案于1999年12月6日被刑事拘留，同月24日被逮捕。现押于陆丰市看守所。
辩护人王水文、陈家宏，均系广东立诚律师事务所律师。
原审被告人庄晓文，男，1972年3月25日出生，汉族，广东省陆丰市人，文化程度初中，无业，住陆丰市东海镇向阳区保昌一巷26号。1999年4月29日被刑事拘留，同年5月20日被逮捕。现押于陆丰市看守所。
辩护人蔡振国，广东仁恒律师事务所律师。
广东省汕尾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汕尾市人民检察院指控原审被告人芮俊波、庄晓文犯故意伤害罪一案，于2000年11月24日作出(2000)汕中法刑初字第97号刑事判决。原审被告人芮俊波不服，提出上诉。汕尾市人民检察院提出抗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广东省人民检察院指派代理检察员吴明来、王霞出庭支持抗诉。原审被告人芮俊波、庄晓文及其辩护人王水文、陈家宏、蔡振国等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审判决认定:1999年4月29日凌晨1时许，被告人芮俊波、庄晓文路过东海镇灰町一巷时，因琐事与黄某、陈某杰吵架，被黄、陈持竹棍追打，两被告人到芮俊波家拿了一把猎枪返回灰町一巷欲报复黄、陈，因找不到黄、陈二人，便怀疑黄、陈藏在灰町一巷31号住宅内，被告人芮俊波便用猎枪朝该住宅窗户开了二枪，见不开门，又朝该住宅大门开了一枪，子弹穿过木门击中宅内被害人郑慧勤的头部，致郑慧勤颅脑严重损伤，全身衰竭而死亡。
原判认定上述事实，有证人黄某、陈某杰、陈某源、陈某华、林某仰等人的证言、查获的作案工具猎枪和弹壳、现场勘查笔录和照片、法医学尸体检验报告书及两被告人的供述等证据证实。
原判根据上述事实，认定被告人芮俊波、庄晓文犯故意杀人罪，芮俊波是主犯、累犯，应从重处罚；庄晓文是从犯，应减轻处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二十五条第一款、第二十六条第一款、第二十七条、第四十八条第一款、第六十五条第一款、第五十七条第一款的规定，以故意杀人罪分别判处被告人芮俊波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被告人庄晓文有期徒刑六年。
原审被告人芮俊波上诉及其辩护人辩称:1．芮俊波没有伤害或杀死被害人的故意，击中被害人的第三枪系芮俊波与庄晓文在抢枪过程中走火造成的，且其也无法预见到门后有人，其行为应属过失伤害，原判认定芮俊波犯故意杀人罪不当；2．由于芮俊波的行为属过失犯罪，故芮不属累犯，原判量刑过重，要求从轻处罚。
原审被告人庄晓文及其辩护人辩称:庄晓文自始至终没有接触到枪支，其主观上没有杀死被害人的共同故意，客观上也没有实施杀人的行为，故庄晓文不构成故意杀人罪。
汕尾市人民检察院抗诉提出:1．一审判决认定被告人芮俊波、庄晓文犯故意杀人罪不当，应定故意伤害罪；2．一审判决对被告人芮俊波的量刑畸轻，芮俊波系累犯，应从重处罚，应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广东省人民检察院派员在二审法庭上提出:同意一审判决对事实的认定和对被告人芮俊波、庄晓文的定罪，但一审判决对被告人芮俊波的量刑畸轻，芮俊波系累犯，应从重处罚，应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经审理查明:1999年4月28日晚，上诉人芮俊波、原审被告人庄晓文与朋友陈荣源等人在陆丰市东海镇陈荣源的小店饮酒至次日凌晨1时许，芮俊波、庄晓文结伴回家，途经东海镇灰町一巷时，因黄某、陈某杰两人驾驶摩托车从芮俊波、庄晓文身边擦身而过，双方发生矛盾并引发吵架，芮俊波、庄晓文被黄某、陈某杰持竹棍追打，芮、庄二人遂雇请一辆摩托车到芮家，芮俊波从家中拿了一把猎枪与庄晓文返回灰町一巷，欲对黄某、陈某杰进行报复，因找不到黄、陈二人，芮俊波、庄晓文便怀疑黄、陈二人藏在吵架现场附近的灰町一巷31号住宅内，便上前拍门，见没人开门，芮俊波就持猎枪朝该住宅的两个窗户各开一枪，见该住宅内依然没有人出来开门，芮俊波又朝该住宅大门开了一枪，钢珠散弹穿过木门击中宅内被害人郑慧勤的头部，郑慧勤被击中后当即倒地，后经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案发后，芮俊波、庄晓文即逃离现场，芮俊波将作案猎枪交由其朋友林庆选保管后逃往外地，直至同年12月6日被缉捕归案。经法医鉴定，被害人郑慧勤系头面部广泛霰珠枪弹伤，致创伤、出血性休克、颅脑严重损伤，全身衰竭死亡。
上述事实，有以下经法庭认证、质证的证据证实:
1．证人黄某的证言证实1999年4月29日凌晨2时许，其与陈某杰驾驶一辆摩托车路过向阳区周厝巷时与两男子(指芮俊波和庄晓文)斗殴，其持一支竹竿追打对方的事实；证人陈某杰、陈某源的证言也证实了上述事实。
2．证人陈某华的证言证实1999年4月29日凌晨2时许，有两名男子在其家门口叫嚷，其家窗户被枪弹打烂，其家婆被打伤致死的事实；经辨认照片，证实该两名男子就是上诉人芮俊波和原审被告人庄晓文，并证实其家婆郑慧勤被击伤倒地后，其开门准备抢救郑慧勤时，芮俊波持猎枪对准她的事实。
3．证人林某仰的证言证实芮俊波于1999年4月29日凌晨寄放一支“来福”枪在其子林庆选处的事实。
4．有缴获的作案工具猎枪一支证实，猎枪照片经上诉人芮俊波、原审被告人庄晓文辨认证实是芮俊波在1999年4月29日凌晨作案所用的猎枪。
5．有公安机关的现场勘查笔录及照片证实，在现场提取的三个弹壳证实上诉人芮俊波、原审被告人庄晓文在1999年4月29日凌晨在被害人郑慧勤家门口开三枪的事实。
6．陆丰市公安局(99)陆公刑尸检字第42号法医学尸体检验报告书证实:被害人郑慧勤系头面部广泛霰珠枪弹伤，致创伤、出血性休克、颅内严重损伤，全身衰竭死亡。
7．上诉人芮俊波、原审被告人庄晓文均曾供认在案。
另查明，上诉人芮俊波多次供述其用猎枪朝被害人住宅的两个窗户连开二枪，击中被害人郑慧勤的第三枪系与庄晓文在抢枪过程中枪走火造成的，但原审被告人庄晓文一直供述三枪均是芮俊波所开，证人陈素华亦证实郑慧勤被枪击中倒地后，其开门见到芮俊波持着枪，由此可认定击中郑慧勤的那一枪系芮俊波所开。芮俊波上诉及其辩护人辩称芮的行为应构成过失伤害罪，原判认定芮俊波犯故意杀人罪不当。经查，芮俊波因怀疑其要报复的黄某、陈某杰藏在被害人郑慧勤家中，而向郑家的窗户及大门击打三枪以逼郑家人开门，致站在门后的被害人郑慧勤被枪击中死亡，芮俊波明知其开枪行为会造成郑宅内人员伤亡的后果，仍放任这种后果的发生，其主观上具有杀害郑慧勤家人的间接故意，芮俊波的行为应构成间接故意杀人罪，而非过失伤害犯罪，也非检察机关抗诉所提的故意伤害罪。鉴于芮俊波主观上属间接故意，其主观恶性较直接故意杀人小，原判据此判处其死缓刑适当，芮俊波上诉称原判量刑过重及检察机关抗诉提出原判对芮俊波的量刑畸轻的理由均不能成立，不予采纳。又因芮俊波是在刑满释放后五年内再故意犯罪，故应属累犯。[page]
原审被告人庄晓文及其辩护人辩称庄晓文主观上没有杀死被害人的共同故意，客观上没有实施杀人的行为，不构成故意杀人罪。经查，庄晓文伙同芮俊波与他人吵架后，共同去取了猎枪返回作案现场欲行凶报复，共同拍打被害人的门，庄晓文在主观上与芮俊波具有共同的犯罪故意，故应以共犯论处。
本院认为:上诉人芮俊波、原审被告人庄晓文无视国家法律，因与他人发生矛盾，为报复而持枪杀害无辜，致一人死亡，其行为均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在共同犯罪中，上诉人芮俊波是致人死亡的直接凶手，是主犯，又是在刑满释放后五年内再犯罪，系累犯，依法应从重处罚，论罪应判处死刑，鉴于芮俊波开枪时不知被害人在门后、其主观上属于间接故意等具体情况，对其可不必立即执行。原审被告人庄晓文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是从犯，依法应减轻处罚。原审判决认定基本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芮俊波上诉要求从轻处罚的理由，经查据理不足，不予采纳；庄晓文及其辩护人辩称庄不构成犯罪的理由，经查不能成立，要求改判无罪，不予采纳；抗诉机关抗诉提出原判认定芮俊波、庄晓文犯故意杀人罪不当，应定故意伤害罪及原判对芮俊波的量刑畸轻等抗诉意见，经查均不能成立，不予采纳。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八十九条第(一)项的规定，裁定如下:
驳回上诉、抗诉，维持原判。
本裁定为终审裁定。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二百零一条的规定，本裁定并为核准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芮俊波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刑事裁定。
审 判 长 陈 冰
审 判 员 洪嘉忠
代理审判员 陈志翔
二○○二年一月二十二日
书 记 员 林晓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