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票证都是资金、货币的载体，可以作为挪用公款罪的对象，而有价证券就不能—概而论:那些可以兑换成为资金、货币的有价证券，可以成为挪用公款罪的对象，那些作为物品载体的有价证券则不能成为挪用公款罪对象。
金融票证、有价证券不同于货币现金，除了一些易于转换成为现金的金融票证、有价证券，比如国库券、支票等以外，国家工作人员很难利用职务便利，将其直接变换成为现金归个人使用。但是，实践中往往存在着国家工作人员将金融票证、有价证券用于担保或者质押的情况，对此情况是否能够认定为挪用公款行为呢?定性的关键在于金融票证、有价证券是否能够成为挪用公款罪的犯罪对象，即挪用公款罪中的“公款”是否包括金融票证、有价证券。
关于金融票证的含义，在金融学上并不统一，有“金融工具”、“信用工具”、“广义的有价证券”等称谓。尽管称谓不同，但基本的含义是相同的，都是指可以证明债权债务关系的合法书面凭证，它主要具有以下几个特征，即偿还性、流动性、安全性和收益性。金融学上将金融票证划分为“短期金融票证”和“长期金融票证”。前者也称为货币证券或信用证券，是指期限在一年以下的信用凭证，一般是指支票、汇票、本票等票据法意义上的金融票据以及信用卡、信用证、银行存单等银行结算凭证;后者也称为资本证券，是指期限在一年以上的能够代表投资的凭证，一般包括股票和债券，统称为有价证券。刑法第一百七十七条规定了伪造、变造金融票证罪并对其中的“金融票证”的形式进行了列举式说明，包括:(1)汇票、本票、支票;(2)委托收款凭证、汇款凭证、银行存单等其他银行结算凭证;(3)信用证或者附随的单据、文件;(4)信用卡。由此可见，刑法第一百七十七条规定的伪造、变造金融票证罪中的“金融票证”的含义与金融学中的“短期金融票证”的含义基本相同。而刑法第一百七十八条规定的伪造、变造国家有价证券罪中的“有价证券”的含义与“长期金融票证”的含义基本相同。
对公款的含义，学者们有不同的认识:第—种观点认为，公款是指公共财产中呈货币或有价证券形态的那一部分，其中包括人民币、外国货币、支票、股票、国库券、债券等有价证券。第二种观点认为，“公款”是公有货币的代名词，只包括现金、银行存单等，不包括国库券、债券等有价证券。第三种观点认为，有价证券能否成为挪用的对象，不能一概而论，可以兑换成现金的有价证券，应当成为“公款”的范围，可以换取物品的有价证券(如提货单)，不能成为挪用公款罪的犯罪对象。第四种观点与第三种观点相似，该观点认为，在一般意义上，不能把有价证券、金融票证排除在挪用公款罪的对象之外;但是，具体的、某一种有价证券、金融票证能否成为挪用公款罪的对象，则需要结合其性质和特征予以具体分析。因此，只要具有被挪用的可能性，其一旦被挪用能够给公共资金的使用权、收益权造成损失，就应当将其作为挪用公款罪的对象。
笔者认为，第一、二种观点都没有从刑法学意义上明确金融票证、有价证券的含义，所以得出的结论也不可能是正确的。比如，第一种观点的原意是认为公款就是货币或具有货币载体的有价证券，但由于对有价证券的范畴不明确，致使没有将具有物品载体的有价证券，如仓单、提货单，进行排除。第二种观点认为银行存单是公有货币也是不正确的，在司法实践中，银行存单属于金融票证，对伪造、变造银行存单的行为是按照伪造、变造金融票证罪进行处罚的。而且，该观点认为“公款”是公有货币的代名词，却把有价证券一概排除，其实没有看到诸如国库券、债券等有价证券所记载的货币、资金样态。
笔者基本同意第三、四种观点，对有价证券、金融票证是否能够成为挪用公款罪的犯罪对象，不能一概而论。金融票证都是资金、货币的载体，可以作为挪用公款罪的对象，而有价证券就不能一概而论。那些作为资金、货币载体，可以兑换成为资金、货币的有价证券，可以成为挪用公款罪的对象，因为它们是以资金、货币为记载的内容，其一旦被使用，对资金、货币的使用、收益就会造成侵害，就使得资金、货币处于风险中，挪用此种有价证券、金融票证无异于挪用了资金、货币，因而对此行为应该以挪用公款罪处罚。另外，对于那些作为物品载体的有价证券，如仓单、提货单等，体现的是物品的请求权，体现的是特定物品的存在价值，其一旦被挪用，损害的是物品的使用、收益权，对挪用此种有价证券的行为不能以挪用公款罪处罚。
对以上问题，最高人民检察院1997年10月13日给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检察院的《关于挪用国库券如何定性问题的批复》指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挪用公有或本单位的国库券的行为以挪用公款论;符合刑法第三百八十四条、第二百七十二条第二款规定的情形构成犯罪的，按挪用公款罪追究刑事责任。”2003年11月13日《全国法院审理经济犯罪案件工作座谈会纪要》规定:“挪用金融票证、有价证券用于质押，使公款处于风险之中，与挪用公款为他人提供担保没有实质的区别，符合刑法关于挪用公款罪规定的，以挪用公款罪定罪处罚，挪用公款数额以实际或者可能承担的风险数额认定。”从“两高”对挪用有价证券、金融票证的行为性质所作的两个批复来看，在总体意义上来讲，不能把有价证券、金融票证排除在挪用公款罪的犯罪对象之外。但是，高检的批复仅规定了挪用国库券行为，而高法的文件没有直接规定挪用有价证券、金融票证的行为是挪用公款的行为，而规定了符合刑法关于挪用公款罪规定的以挪用公款罪处罚。对两个文件中没有规定的挪用有价证券、金融票证的行为，哪种情况应认定为挪用公款罪，应该以前面提出的原则定罪处罚。
(作者单位: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检察院) 罗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