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永】无罪辩护的规律：天时、地利、人和

李常永

自从高校离职做专职律师至今，我一直主做刑事辩护。民事案件偶有涉猎，纯粹是“友情客串”：一方面，有的案子是朋友托付，只得亲力亲为；另一方面，是保持“手感”，在刑事、民事两种诉讼中比对、印证，让自己的办案思路更开阔一些。

刑事辩护有两种基本形态：无罪辩护、罪轻辩护。其中，无罪辩护是彻底的“胜诉”：类似于民事诉讼中的“驳回原告全部诉讼请求”。然而，我国无罪判决率是极低的。据统计，近年来的无罪判决率大概是不到万分之六；算上不起诉、刑事撤案两种“准无罪”案件，成功几率也不会太高。所以，成功的无罪辩护是稀少而珍贵的。

在办案过程中，我越发感受到：“无罪”不是你想辩、想辩就能辩。一个无罪案件的出现，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绝不是律师一家之言就能兑现的，它需要具备多方面条件。

我叫它“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就是运气。

理论上，在犯罪嫌疑人“涉嫌”某项犯罪被刑事立案后，有两种不同的结果：构成犯罪，或者不构成犯罪。相对而言，“有犯罪事实、需要追究刑事责任”的案件居多，没有犯罪事实、犯罪事实不是由犯罪嫌疑人所实施、“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不认为是犯罪”的案件是少数，或者极少数。这就决定了，律师即使再“喜欢”无罪案件，也未必就能“遇见”。这跟谈恋爱是一个道理，没有缘分哪行，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无罪辩护的先决条件是“遇见”适合作无罪辩护的案件。当然，办理的刑事案件越多，“遇见”的几率就越大。

忌：在事实、证据、法律适用各个层面均没有无罪辩护的空间，为了片面追求业绩或者高收费而强辩；限于专业素养，遇见了无罪案件却不能准确识别；限于胆识，怕司法机关不满意，不敢争取、不敢较真。

地利，就是努力。

在遇见合适的案件后，律师要做的就是极致的努力。无罪辩护对于事实细节的掌握、证据体系的分析、刑法条文（尤其是犯罪构成要件）的理解与运用的要求，远高于常规的罪轻辩护。比如质证，律师选择作无罪辩护，几乎对所有控方证据都不能轻易说“没有异议”。比如文书写作，两三页的《辩护词》不可能做到充分说理。

忌：一腔热血，不能落实到具体工作中；简单表明无罪的立场，没有深入分析论证；把无罪的希望寄托于人脉与勾兑。

人和，就是坚韧。

实际上，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上诉人以及委托人（家属）坚定不移的态度、洗脱清白的信念才是无罪辩护成功的关键。我见过不少案件，有空间、有理由，一旦遇到现实的阻力：成功几率小、侦查机关强大、认罪轻判的诱惑、各方面的思想工作，等等，他们容易选择放弃；有的干脆将风险抛给辩护律师，把律师当成“保险”、“算命先生”用，要求律师来承诺结果。对此，我是拒绝的。

就我个人经验，罪与非罪存在争议的案件，往往历时最久。一年多，莫发慌；两年多，很正常；三年以上，看到希望。对于当事人而言，这确实是莫大的煎熬。然而，正义哪能不付出代价。对于那些意志坚定，能够持续排除干扰而不忘初心的客户，我是很敬重的。

只有你，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你选择，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