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与发展  困惑与反思
胡敦麟
   
【摘要】律师制度恢复至今已三十年，中国律师业伴随着中国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由嗷嗷待哺的婴儿逐步发展壮大起来，目前已初具规模。律师队伍的整体素质有了显著的提高。服务范围从最初的民刑事诉讼及一般的法律咨询扩展到了经济、政治、文化生活的各个方面，涉及诉讼与非诉业务；服务水平更加注重专业化，各种专业律师事务所的设立及律师专业领域与方向的定位越来越清晰是其主要表现；形式由原来单一的国办所发展成为目前合伙制为主、国办制、公司制并存的多元体制，总体呈稳步发展的趋势。在看到积极方面表现的同时，我们也注意到了问题的出现，如律师事务所规模的两极分化，律师业务素质的参差不齐，律师的价值取向出现倒退，功利主义的思潮抬头，律师的迷茫徘徊等等与律师事业发展不和谐的音符。在内陆城市及三、四线城市，律师事务所规模发展的两极分化严重；内部管理机制缺陷；后备人才缺乏；文化建设不到位及盲目扩大硬件规模带来的问题制约了律所的发展，抑制了律所的进步，表现得更为突出。本文主要探讨中小城市律师事务所在发展过程中所存在的问题，并进行深刻反思，进而提出具体的解决方案，使中小律师事务所能够稳中求胜，逐步壮大，而不至于迷茫徘徊、踯躅不前，甚至被迅猛发展的经济浪潮所吞噬。

一、挑战
1、优秀人才竞争所面临的挑战。随着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市场经济日趋成熟，作为中介机构的律师事务所像雨后春笋般迅猛发展起来。就目前而言，我国律师事务所近两三万家，分布于全国各地；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天时、地利、人和等因素的不同，使得东南沿海地区的律所成为中国律师业的旗帜，他们在律所及律师的绝对数量、发展规模、业务领域、综合竞争力、市场影响力、报酬薪金等方面均领先于西部地区及内陆城市，这就为大中城市吸纳优秀人才的加盟创造了有利条件，西部地区及内陆城市优秀律师源源不断地跳槽与加盟成了大中城市律所的造血器和润滑剂。但市场经济的自然法则是优胜劣汰，强者横强，弱者越弱。“人往高处走，水流低处流”是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真理，无可指责。因而中小城市的律所面临着人才随时流失的无形压力。
优秀律师人才除加盟沿海大中城市律所外，在本市辖区内相互流动，也使律所存在着人才随时流失的巨大风险。
综合实力强的大所，在当地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有自己的品牌，并且在其他城市设立分所，有规模不断扩大之势。弱所则举步维艰，案源少，生活难以维继，最终走向树倒猢狲散的境地，两极分化严重。就会出现大所兼并小所的情况，律师辗转于不同所之间更是常有的事。
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发展，为了不被大所所吞并，为了能不受制于人，为了实现自己的创业目的，中小所的合伙人们痛定思痛，分析社会形势，调查同行的运作方式，考虑自己存在的问题，然后自我反省，认为是管理混乱、规模小、人才少、宣传力度不够等原因造成的。解决之道还在于对自身律所的规范与拓展，树立良好的独特的品牌，遂实施了以下几个方面的改进。
（一）改变小作坊方式的办公环境。合伙人认为，良好品牌的树立，硬件是重要的载体。办公环境的改善，办公面积的扩大成为最重要的一环，于是斥巨资购买了自己的办公大楼，屋内装修豪华、宽敞明亮、大气磅礴。每个律师均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办公桌、沙发、空调、电脑、打印机是每个办公室必不可少的硬件设施。主任室更是奢侈之至，数百平方米的面积全部铺上地毯，除前述之外，还配备有独立卫生间、休息间、多媒体、茶座。在这些合伙人的理念里，面子是至关重要的，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好的办公环境至少能带来两个方面的好处，一是对自己的宣传。当事人进到这么一种环境里，会觉得能在这么豪华的办公室里办公的律师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定是相当出色，能帮自己维权，首先从心里就有了一种踏实感，后面委托代理合同的签订则是情理之中的事了。二是对律师来说，舒适的办公环境能使他们产生优越感，让他们时刻感觉到了所里就像回到家里一样，有一种归属感。这样才能使他们更稳定，将毕生奉献给律所，有利于留住人才，防止人才的流失。
（二）借鉴学习大所先进的管理经验和模式。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我们，内因是事物变化发展的内在根据，对事物的发展起主要作用，因此，只有自己积极主动，从内部出发，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能从根本上改变自身落后、羸弱的情形。合伙人意识到，律所的各种规章制度很多，可是为什么管理还是如此混乱。分析原因，律所自身的“人合”性质是一个重要原因，松散的管理模式流于形式，使得“哥们”、亲朋好友不能服从管理，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于是在完善自己的规章制度的同时，将重点放在了贯彻实施上。为了能贯彻落实制度，制订了一系列惩罚、奖励措施。例如，迟到、早退或者旷工的予以罚款，每月全勤的给予一定的物质奖励。人人平等，主任、合伙人带头，行政部监督，以制度落实为终极目标。无人例外，有事情要请假，经批准后才不按照旷工处理。此措施一经实施，立马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行政部没有收到分文罚款。所里的秩序好了，自由散漫、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的情况少了很多。
（三）注重对年轻律师的培养。山不转水转，“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律所不变，变的只是其中的律师及行政人员。岁月不饶人，为律所发展做出重要贡献的年老律师随着年龄的增长及身体状况的原因，逐渐退出了律师队伍，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是律所要向前发展，要壮大，没有年轻律师的进入，律所便成了无米之炊、无本之末。此时，引进一批朝气蓬勃、干劲十足的年轻人充实到队伍当中就显得非常之必要。已经能够独立办案的年轻律师能进来当然最好，但是很少，因为他们已经基本固定，没有迫不得已的情况是不会跳槽的。因此，刚刚从校园走出的大学毕业生成了最好的选择，他们可塑性高且上进心强、观念新颖、法律知识扎实（通过司法考试）、综合素质高，但社会经验不足、动手能力差是普遍存在的问题。为了让他们能尽快适应，融入到工作环境当中，尽快实现从学生到员工角色的转变，便需要一定力度的培养。资格老的律师每人带两三个徒弟，首先从经济上面给予支持，提供月薪，供其维持基本生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让他们经济独立，解除其后顾之忧。然后教他们从最简单的起诉状、代理词的撰写到出庭，参加法庭辩论，直至独立接待当事人、独立接案、有独立丰富的案源。口才不好的教他们如何锻炼，如何提高口头表达能力；没有考过司法考试的，督促他们多看书，争取尽快拿到资格证；没有独立案源的，教他们多发表文章，多推销自己。给予助手生活上的关照也是非常重要的，加强交流，加深理解，增强师徒间的友情，让其在困难的时候有所依靠，安心学习。这个过程是漫长的，经验告诉我们这需要至少两年的时间。对律所而言，这是播种的季节。
（四）加大宣传力度。在硬件设施、软件条件跟上去之后，宣传就显得异常重要了。
1、通过网络渠道。随着社会的发展，网络逐渐被人们所接受，一旦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便会求助于网络，查询资料，搜索相关信息，上网找律师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网站可谓是律所对外宣传的一个重要窗口，这种资源是一定要充分利用、不能浪费的。一所规模化的律师事务所没有自己独立的网站是肯定不行的，花两三万元的成本委托网页制作公司制作网站对自身的长远发展意义重大。制成之后，招聘擅长计算机知识的员工专门负责管理。他们会将本所的情况简介、律师团队、所获荣誉、律所动态及核心律师的资料，包括学历、资历、成就、专长等方面的内容发布上去，便于当事人选择适合自己的律师维护其权益。安排律师值班，提供在线答疑，在网络上解决当事人的咨询。本所律师办理过的经典案例也作为一个版块，在宣传自己的同时，也为有过类似情况的当事人解决纠纷提供了参考意见。注重网站的更新，在国家通过新的法律法规时，会在第一时间上传，便于当事人及本所律师查询。
2、通过电台、电视渠道。与当地电台、电视台合作，委派资深律师义务做法制节目，节目在播出时，肯定会对律师进行介绍，其所在的律所当然的也就获得了宣传。通过具体案例的分析，以小见大，使观众增长了法律知识，在遇到同样问题时，会泰然处之，而不至于手足无措，在遇到其他问题时，会想到做节目的律师、律所。做节目不能兴之所至、心血来潮才做，而要长期、坚持不懈的做下去才能起到良好的效果。一次两次，可能会忘记，但是次数多了，就不由得记不住了，律所的名字便逐渐的进入到了人们的记忆深处。
3、通过上街做免费法律服务活动的渠道。除每年的“3-15”消费者权益保护日和“12-4”全国法律宣传日之外，充分利用周末时间，上街做义务法律宣传，进社区义务上法制课，解答群众的法律问题。
另外，制作律所自己的宣传册，发给需要的一些当事人；鼓励文笔比较好的律师多写文章、案例解析，往报社或是期刊杂志社投稿，发表次数多了之后，在自己知名度提升的同时，律所的名字也会被人们所记住。
二、困惑与反思
在实施完毕上述改革措施之后，有了硬件、有了制度、有了人才、有了宣传，似乎已经很完善了，按理来说，律所的发展应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在真正落实之后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一）优越的办公环境必须建立在不负债的情况下，否则，如果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是用贷款购买的，将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严重拖累律所的发展，使其停滞不前。在中小城市购买一个一千平米左右的办公楼含装修款在内大约需要1000万，如果这个律所有40名执业律师的话，每个律师年纯收入20万元，全所律师总收入就是800万，那么用两年就可以还清贷款。但是如果没有那么多律师或者是律师人均收入没有那么多的话，这笔债务将会成为制约律所发展的瓶颈，把律所压的喘不过来气，甚至可能导致散伙，发展壮大更是无从谈起。因为律所收入不只是为了还债，要维持这个庞大机构的运作，包括水电费、打印费、行政人员与助理人员的工资等日常开支，都需要相当大的资金，因此说有可能倒闭一点也不为过。这就提醒我们，发展壮大固然是好且必要，但要量力而行，符合自己的实际状况，使律所的硬件建设与其业务水平及收益相适应，与律师人数成正比，要在稳中求发展，小而求精，暂时做不大不要紧，但一定要做精，一定要专业化，在某个部门法方面深入研究，做出自己的特色，树立自己的品牌。在此基础上试着慢慢扩大，而不能超前消费，盲目的攀大，钻进进退两难的胡同，最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二）人才流失。从实习律师到职业律师《律师法》要求一年时间，可是一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刚刚通过司法考试即投入到律师行业的大学生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一年以后，拿到了执业证，但是未必能够独立办案、未必有独立案源，还得要指导老师帮助是普遍现象。为了将年轻律师培养成才，指导老师及律所付出的成本是高昂的。可是正当苦尽甘来、收获果实的时候，花两三年时间培养的德才兼备的律师要么是想去沿海城市执业或是考取了公务员，留给律所只有无尽的伤痛。如何留住人才，不让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便成了诸多律所亟待解决的问题。       面对上述律所存在的窘境，我们必须分析问题，找出问题出现的原因，然后才能设计出方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当地经济发展状况是我们个人无法左右的，但是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比如:
1、建立一套人员晋升制度。例如可以设立科室带头人、后备合伙人之类并与薪酬挂钩，以此激励年轻人。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晋升的律师不是好律师。年轻人有理想，敢于创造，积极向上，如果有一套晋升制度再予以激励的话，则会让他们将能量释放到最大，使赶上前辈，超越前辈，变成激励他们奋勇前进的动力源泉，在努力有了方向之后，工作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当然也会倍增。这么好的律所，他们怎么可能会弃之而去呢。
2、提高实习律师、律师助理的待遇。在有了相对比较坚实稳定的经济基础后，他们是不会选择东奔西跑的，这样更利于留住人才。所谓穷则思变，生存都成问题，不走还等什么是正常的。
3、加强与年轻人之间的沟通与交流，在业务学习上，多利用晚上时间，组织年老、年轻律师一起以座谈会的形式进行理论业务学习，既增长了大家的知识，又加强了交流。让他们始终觉得律所一直是积极向上的。业务学习之外，关心、关注他们的个人生活，解决他们在生活过程中遇到的难题，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人毕竟是感情动物，你对他好，他会永远都记住的。
4、帮助其发展案源、开拓市场。让他尽快融入到律师的角色当中，实现其自身价值。介绍朋友给他们认识，介绍案子给他们做，只有有了相对稳定的收入，才能熬下来。据了解，有不少律师在遇到他不擅长专业的案件时，他会选择不接，也不介绍给年轻律师去做，于是就出现了老律师案子做不过来，年轻人没有案子做的现象。如果老律师将其不擅长的案件交给没有案源的年轻律师做的话，有了案源，就意味着有了收入，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跳槽呢。
5、律所在招聘律师助理或是实习律师的时候，与他们签订聘用合同，约定培养一年，服务三年；培养两年，服务六年的内容，违约的话，就要向律所支付培养费用。
（三）对宣传力度加大带来问题的反思。除做义务的法律咨询、法律讲座需要较小成本外，要想取得明显的效果，加大成本的投入是必不可缺少的。网站维护，需招聘计算机专业的人员，市场营销，需要招聘专门的营销人员，组建专业化的宣传团队，将本所的宣传工作全部交给他们，由他们制定出适合的方案，并付诸实施。或上网站、或进社区、企业推销，或通过电视、电台、报纸、杂志等媒体宣传，效果肯定是立竿见影的。但是问题也随之出现，这些人员如何招聘，工资太少，没人来做，工资高了，负担不起，招进来了，如何管理等是必须面对的。假如解决了这些问题，宣传到位了，名气打出去了，但是还要考虑是否是名符其实？是否所里律师的业务水平都如宣传的那样呢？诉讼活动，本来就存在风险，不存在什么必胜的情况。如果当事人认为律所的牌子很响，那么所里的律师肯定能帮他胜诉，但是如果结果相反的话，这个当事人就会认为你们是言过其实、徒有虚名，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丧失信誉、失去群众基础，这时，宣传便起到了反作用。古人毛遂自荐，律所做些宣传工作也是正常和必要的，但是必须把握住度，不能脱离实际。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宣传工作必须与律所的规模及律师的业务能力相适应。有多少的经济收益、能负担得起多少宣传费用及律师的业务水平必须在考虑之中。否则不但起不到预想的目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随着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市场体系进一步完善，我国的社会主义法律体系也日臻完善，法律服务的范围不断扩大，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大背景下，市场主体对法律服务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律师事务所的整体服务质量面临巨大挑战，如何才能为当事人提供令其满意的服务，如何能在迅猛发展的经济潮流中岿然不动便成了我们不得不关注的焦点。能解决任何纠纷的多功能律师事务所成为了未来律所的发展趋势，从大的方面来讲，他及民事、刑事、行政于一身，囊括诉讼与非诉讼业务，综合性、规模性是其特点，部门齐全、人才济济、知名度高是其资本，竞争力强，使得其在经济大潮中游刃有余。但是，占到80-90%的中小律所却显得力不从心，他们虽然规模小，但也有自己的优势，好管理、风险小，所以应立足自身，走专业化道路，讲究小而精，市场经济条件下，分工必然越来越细，因此，对于某各方面的法律钻研的越深，越能处理将来可能出现的深层次矛盾，反而可能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律师事务所。
今天，你能做到吗？
（作者单位：江西明理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