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法律顾问工作二、三事

作者：苏洛川（兰州律师）

从1999年至今，二十个寒暑过去了，我先后在东莞、兰州两地分别为十几家企事业单位担任过常年法律顾问。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自己也从而立之年到知天命之年，蓦然回首似乎弹指一挥间。

东莞的企业中外资企业（含港、澳、台）比较多，所以我担任常年法律顾问的企业中有一家就是台资企业。当地台商投资企业商会，是很重要的组织。好多台资企业就是经台商及商会成员之间口耳相传后到东莞落户的。那时候东莞具有区位、政策、交通及侨乡文化等优势吸引了一大批外资企业落户，已经成为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的一支重要力量。

兰州的企业当然内资企业最多，从资本结构、企业规模、经营范围等方面讲与东莞企业也有很大不同。我从法律顾问角度看，最大的不同来自思想观念不同，也就是说企业管理方面的理念有很大的差别，尤其在市场营销、公司治理方面尤为突出。从经商环境而言，政府也有好多工作要做。欣喜看到兰州新区成立，各方面重视，或为兰州经济新的增长极。

现在回想起来，好多做过的具体工作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模糊淡忘，但仍有几件事情是记忆犹新的。也许只有这些才可称之为积淀、才算是真正进入我个人脑海的事情，尽管也算不上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

（一）法律顾问不但需要法律专业知识，而且更需要胆识和智慧

2000年，有一家顾问公司是做化工的，这家公司法律顾问的工作主要为日常咨询、合同审改等。这其间涉及一起突发事件，我记忆犹新。

这起突发事件是这样的。记得2000年秋天的一天晚上，路灯都亮了，我正在家里休息，该公司值班人员打电话给我，说有一伙人冲进公司要求还债，不给钱不走人，还扬言要砸东西，由于晚上公司员工已经下班，财务不办公，领导还在外地，只有两个值班人员，请求马上处理。

我闻讯后不敢耽搁，出门一看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急忙赶路。到公司，已经有好多人围在那里，我说我是公司的法律顾问，才有人闪出一条路，让我进去。公司保安和值班人员都认得我，一看我来了，眼神中都寄予很大期望。

我问那伙人，谁是领头的，其中一人站前一步，拍拍胸脯说他就是。我就问他，你说公司欠你钱，可有什么凭据。他从口袋掏出一张纸，说这个你看看。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借条，上写今欠赵某人民币3000元，年底还清。落款盖着公司的公章，但字写的歪歪扭扭，怎么看不像是公司工作人员写的。于是，我就又问，不是年底还清吗，现在还不到年底，你急什么。领头的恶狠狠地说，时间是不到，但我要点利息，让兄弟们花花。我说这借条上没有写利息的事啊。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借条自己看，这一看，领头的也懵了。我接着问，你这借条是谁写的，他说是他写的，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都没有写利息，公司怎么会给你利息呢。惹得旁边看热闹的人哄然大笑，有的也连声附和，就是、就是，你怎么能要利息呢……这伙人见势不妙、自讨没趣，也悻悻而去。终于解围了，公司在场的员工都松了口气。

第二天，公司领导从外地回来，闻听此事，几次打电话请我一起坐一坐，吃顿饭，表示感谢。后来，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皆大欢喜。

（二）企业经营中健全制度、加强管理，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2006年，我担任一家纸业公司的法律顾问，该公司法律顾问工作主要是提供日常咨询、账目清欠。其中，账目清欠中发现一例纠纷，非常特殊，值得一提，也希望在座的企业引以为鉴。

当年，该公司应收账款中有一笔款一直挂在账上，特殊的是欠款人为本公司职员，曾从事过财务工作，数额不大总计不到2000元。该职员现已调到其他岗位工作。公司发现后找到欠款的职员，要求还款。不料该员工拿出一张盖有公司财务章的收据，证明该款已经还清。公司不服，既然还款，为什么挂账没有销掉，而且现任财务称不知道这张收据的存在，而且对这张收据提出质疑。一时间，谁都说服不了谁，还闹得不愉快，到底谁在说谎。

过了几天，我刚好上门服务，公司领导即将此事告诉我，想听我的意见。我一听，这事通过鉴定收条上的印章真伪即可分晓，而且从公司角度看事不宜迟。公司领导欣然应允。后来联系市公安局法医鉴定，印章是真的。虽然有些无奈但公司只好承认，并一笔勾销了此债务。

回头看看，虽然这桩公案已经了断，但其中财务上的漏洞可见一斑。这就提示我们公司经营中健全各项制度、加强管理，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三）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法律顾问必须旗帜鲜明，坚持原则。

2008年夏，我受聘担任有家集团公司的法律顾问，该公司对法律顾问工作总体而言是重视的，但在一些重大决策方面对顾问的意见和建议没有采纳，教训深刻，需要从正反两面去反思，今天回头看仍有借鉴意义。当然，实在不愿旧事重提，但每每提及该公司，虽不能释怀，但至少问心无愧。

尤为一提的是该公司打算赴美上市，本人作为法律顾问，认为这种做法绕开了现有政策的监管，操作路没有法律依据，风险太大，故持反对意见，为此曾特意向该公司董事长面陈利弊，在没有得到明确答复后又向其办公桌上书面留言，望其慎重，并交代董秘提醒董事长回来阅看。事后还打电话问董事长是否看到我的留言，回答是看到了。

后来，事实证明，由于对上市工作的难度和风险估计不足，最终上市以失败告终，企业为此组建上市团队耗时一年多进行准备，结果时间付诸东流、耗费财力物力更是可想而知。加之经营决策失误该公司后来债务凸显、经营陷入瘫痪，将一个当家人悉心培养达十年的公司几乎断送，这个教训不能不说是深刻的，同时也说明法律顾问工作在一些大是大非问题上必须旗帜鲜明，坚持原则，这也是法律顾问工作职责所在。

总之，企业法律顾问工作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系律师非诉业务，近年来呈快速发展势头，占律师业务较大比重，甚至有些律师开始专做非诉业务。加之，随着企业经理人法律和风险意识的不断加强，大多企业也越来越重视这项工作，这种局面可喜可贺。企业法律顾问工作基本走上了快车道，但愿在今后的实践中能有新的发展和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