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 东 省 广 州 市 中 级 人 民 法 院
刑 事 附 带 民 事 判 决 书
(2006)穗中法刑一初字第125号
公诉机关广东省广州市人民检察院。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朱宗辉，男，1966年11月23日出生，汉族，出生地广东省阳春市，住广东省阳春市八甲镇长塘村委会茅洞村，系被害人杨先丽的丈夫。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朱荣山，男，1996年2月29日出生，汉族，出生地广东省阳春市，住广东省阳春市八甲镇长塘村委会茅洞村，系被害人杨先丽的长子。
法定代理人朱宗辉，系朱荣山的父亲，情况如上。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朱荣南，男，1999年3月7日出生，汉族，出生地广东省阳春市，住广东省阳春市八甲镇长塘村委会茅洞村，系被害人杨先丽的次子。
法定代理人朱宗辉，系朱荣南的父亲，情况如上。
被告人张云辉，男，1974年2月4日出生，汉族，出生地湖南省常宁市，文化程度小学，住湖南省常宁市宜潭乡江水村第三村民小组14号。因本案于2005年8月7日被羁押，同月16日被刑事拘留，同月18日被逮捕。现押于广州市白云区看守所。
指定辩护人邝卓文，广东思哲律师事务律师。
广东省广州市人民检察院以穗检公一诉[2005]463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张云辉犯故意杀人罪，于2006年3月20日向本院提起公诉。在诉讼过程中，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朱宗辉、朱荣南、朱荣山以要求被告人张云辉赔偿经济损失为由，向本院提起附带民事诉讼。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于2006年4月13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合并审理。广州市人民检察院指派检察员阮明出庭支持公诉，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朱宗辉、被告人张云辉及其辩护人邝卓文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公诉机关指控：2005年7月15日7时许，被告人张云辉在本市白云区嘉禾街黄边村心巷24号202房，与被害人杨先丽发生争执，被告人张云辉将被害人杨先丽的头部往墙壁上撞击，又用砖块打击被害人杨先丽的头面部，致被害人杨先丽死亡。被告人张云辉又拿走被害人杨先丽的思玛特802型红色移动电话(价值人民币1078元)，反锁房门后逃逸。经法医鉴定，杨先丽系头面部被钝物作用，造成重度颅脑损伤死亡。
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张云辉无视国家法律，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人死亡，其行为已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的规定，构成故意杀人罪，提请本院依法判处。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朱宗辉、朱荣南、朱荣山要求被告人张云辉赔偿死亡补偿费150000元、抚养费100000元、丧葬费20000元，误工费3000元，合计273000元。
被告人张云辉对指控的事实没有异议，同意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的经济损失，但表示没有经济能力。
其辩护人提出的辩护意见是：张云辉与被害人杨先丽本是男女朋友关系，因被害人对感情不专一，引起张云辉的反感，案发时被害人出言不逊并殴打张云辉，张云辉才一时冲动杀死了被害人，本案属于事出有因；张云辉归案后如实交待犯罪事实，认罪态度好，没有前科，有悔罪表现。请求对张云辉从轻处罚。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张云辉于1999年认识被害人杨先丽并发展为男女朋友关系。2004年底，被害人杨先丽又认识了廖石华并同居。2005年7月15日7时许，被告人张云辉在本市白云区嘉禾街黄边村心巷24号地下旅馆202房，因感情问题与杨先丽发生争吵，张云辉抓住杨先丽的头发往厨房的墙壁上撞击，用砖块打击杨先丽的头面部，致被害人杨先丽死亡(经法医鉴定，杨先丽系头面部被钝物作用，造成重度颅脑损伤死亡)。随后，被告人张云辉将杨先丽的手机卡拆下来扔在地上，拿走杨的思玛特802型红色移动电话(价值1078元)，反锁房门后逃离现场。
另查明，被害人杨先丽是非农业户口。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朱宗辉系被害人杨先丽的丈夫，二人生育子女朱荣山、朱荣南，均是农业户口。
以上事实，有下列经庭审质证，本院予以确认的证据证实：
1、证人梁兵(住黄边心巷20号二楼)、唐凤莲、廖柏亮(租住黄边村心巷24号302房)、李展湘(黄边村心巷24号1楼士多店店主)、陈文群(住黄边村心巷18号地下)、邓大秀(住黄边村心巷20号201房)的证言均证实，案发当天早上7时许，听到一名女子呼喊“救命”。其中证人梁兵还听到该女子说“不要卡我颈”，之后听到有敲打木板的声音；陈文群听到有砸东西的声音和那女子的哭声，持续了几分钟；邓大秀证实听到那女子说“不要扼我，我讲不出话来了”，之后传出用硬物敲打的声音，敲打了10多下，持续了有10多分钟。
2、证人贾正宏(“地下旅店”老板)的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其租用了黄边村心巷20号二、三楼无牌、无证经营“地下旅店”。2005年7月12日上午11时许，张云辉、杨先丽租住了202房。当晚10时许，其看到张、杨两人有说有笑，关系融洽。13日至17日，均没有见张、杨二人。202房房门另外被一把挂锁锁住，其从门洞看见他们的行李，以为他们外出找工作了。17日11时许，其闻到202房有臭味，通过门洞看到靠近洗手间的位置好像有一摊血迹，便通知房东报案。
3、证人姚瑞玲(“地下旅店”老板娘)的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2005年7月13日左右一天中午，张云辉与一名女子前来租房。10多天前，张云辉曾自己来旅店住过。
4、证人廖石华的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其于2004年认识杨先丽，2005年春节后与杨确立恋爱关系并同居在黄边村心巷37号302房。2005年6月中旬，其与杨先丽一起购买了一部红色思玛特手机，她的手机号码是13112209599。6月底，二人各自辞工准备一起到新塘打工。7月2日，其先到新塘沙埔打工，因杨先丽的工资要到7月9日才能结算，所以还住在黄边的出租屋。期间，杨先丽还到新塘与其共住了几个晚上。7月10日，因杨先丽要去开平打工，其把杨先丽送到流花客运站坐车，然后就回了新塘上班。之后，其与杨先丽每天都有通电话或短信息，杨表示要到新塘找其。7月14日晚，杨先丽打电话来说已回到广州，住在黄边村的地下旅馆，准备15日一早到新塘。15日至17日，杨先丽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也不回信息。17日12时许，一名自称杨先丽表弟的男子打电话来问杨先丽是否有到新塘找其，其说没有，对方说“没来就算了”就挂机了，其感觉不对劲，于17日下午2时许赶到黄边村心巷，见到警察封锁了心巷24号。当晚其再打杨先丽的电话，接电话的是警察，其才知道杨先丽出事了。杨先丽曾说过以前有一个男朋友，还经常与一个名叫“阿辉”的人通信息，并不让其看信息的内容。[page]
4、证人朱宗辉(杨先丽丈夫)的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其与杨先丽于1995年登记结婚，当时她叫莫仙丽，后来她认了其乡下一个叫杨世光的人做干爹，改名杨先丽。1999年，杨先丽向其提出离婚，说在南海打工时认识了一个湖南人，那湖南人对她很好、很照顾她。
5、证人黄先胜(杨先丽的表弟)的证言证实：杨先丽原名莫仙丽，90年代中期与朱宗辉结婚并改名杨先丽。廖石华是杨先丽的现任男朋友，其曾经在黄边村见到过杨先丽与廖石华在一起。2005年7月初，杨先丽辞了工作，其便叫杨先丽到开平打工。7月11日，杨先丽来到开平，其带杨先丽去了一间制衣厂试工。13日上午，杨先丽说不做了，其于当天中午把杨先丽送上了回广州的汽车。4、5年前，听杨先丽的弟弟说，杨先丽在广东南海跟一个湖南或是河南的男子好上了，跟丈夫朱宗辉闹离婚。
6、证人张炎凤(张云辉的妹妹)的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2000年左右，张云辉认识杨先丽并谈对象。2005年6月30日，张云辉离开南海打工的工厂，于7月2日去到其位于花都市的家中，之后离开了又回来。7月13出去之后就没有了音讯。
7、证人林志文(白云区公安分局刑警队民警)的证言及辨认笔录证实：2005年8月7日11时许，其与同事得知张云辉在深圳市布吉镇出现，便赶往该处将张云辉抓获。当问及张云辉知否为何被抓时，张云辉流露出绝望的眼神并回答将女朋友杀死了，之后张云辉开始流眼泪。
8、广州市公安局白云区分局穗公云刑技勘字[2005]1585号现场勘验检查笔录、现场平面示意图、现场照片证实：现场位于本市白云区嘉禾街心巷24号202房。房门从里面上锁，一室结构，厨房和厕所并排位于客厅东侧。尸体位于厨房，头朝南伸进厕所，裸体俯卧，身体左侧有三块断裂的砖块，厨房门口有一处干的血迹，血迹南侧有两块断裂的砖块，其中一块下面垫着白色布，靠厨房北墙下有一个一头沾有血迹的整砖，厨房厨台下有四块整砖块摆放；在厨房的北、西墙面上均发现喷溅的血迹。厕所内靠近门的地面上有一处血迹，厕所的墙壁上发现大量的喷溅血迹。客厅的床上有一个绿色背包、一个黑色包，都有被翻动过的迹象；床西侧靠墙有一个黑色旅行包、一卷凉席、一个红色垃圾篓，篓内有两个“大台北”牌子的珍珠奶茶包装；床脚地面发现一个手机电话卡；客厅北墙地面上有喷溅的血迹，一块砖头的碎块。
被告人张云辉带领公安人员指认了案发现场，所指认的现场与公安机关勘查的现场一致。
9、广州市公安局白云区分局法医学尸体检验鉴定结论证实：杨先丽枕部有星芒状创口，周围伴有大范围皮内、皮下出血，该损伤符合与平面钝物作用形成，其左右额面部的多处创口呈条状，创缘不整齐，符合钝器打击形成；头面部的下颌体骨折、牙齿折断符合钝性硬物多次打击所致。结合现场提取的砖块，可以形成上述损伤。杨先丽系头面部被钝物作用，造成重型颅脑损伤死亡。
10、《死亡医学证明存根》证实：杨先丽系因头部被击打致死。
11、广州市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2005]穗公刑(技DNA)字第995号法医学鉴定结论证实：朱荣山、朱荣南为朱宗辉和死者杨先丽的亲生孩子的可能性大于99.99%；现场厨房内两块碎砖上的血迹来自死者的可能性大于99。99999999%；现场垃圾桶内的两枚红双喜烟头检出同一男性个体的基因型，排除来自张云辉、朱宗辉、朱荣山、朱荣南；现场房中垃圾桶内塑料杯中所插两根吸管的管口拭子未检出基因型；死者杨先丽阴道拭子，抗人精确证试验呈阳性，未检出精子的基因型。
12、广州市公安局白云区分局[2005]穗公云刑技痕鉴字第1585号痕迹鉴定结论证实：现场其中一个珍珠奶茶杯上提取的一枚指纹是张云辉的左拇指所留。
13、缴获的砖头的照片，经被告人张云辉辨认，指认是杀害被害人杨先丽的作案工具。
14、缴获的手机SIM卡(号码：13112209599)，经被告人张云辉辨认，指认该卡是被害人杨先丽的手机卡，其作案后将该SIM卡从杨先丽的手机上拆下来扔在作案现场。
15、移动电话服务凭证证实：杨先丽于2005年6月18日购买了红色思玛特802移动电话。电话串号355154001325634，SIM卡号13112209599，总价1300元。
16、广州市白云区价格认证中心穗云价鉴(赃)[2005]1582号刑事涉案物价格鉴定结论证实：思玛特802移动电话价值1078元。
17、被告人张云辉使用的13538974519手机、被害人杨先丽使用的13112209599手机、证人廖石华使用的13719374572手机的通话清单证实：杨先丽在案发前与张云辉、廖石华联系频繁。其中跟廖石华在一起的时候有与张云辉多次的通话、发信息的记录；与张云辉一起的时候与廖石华频繁通话。
18、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朱宗辉、朱荣山、朱荣南提供的户籍材料证明个原告人的身份情况。
19、被告人张云辉的供述：其与杨先丽于1999年在南海打工时认识并发展为男女朋友关系。2004年底，杨先丽认识了“石华”，导致二人感情发生危机，多次发生争吵。后来杨先丽与“石华”一起住在黄边，其就不想再跟杨先丽来往了，但杨先丽碰到烦心事或变换电话，都会给其打电话或发信息。2005年6月底，杨先丽说不想与石华一起了，想回到其身边，其便辞掉南海的工作到广州找她。7月4日，其与杨先丽住在杨位于黄边心巷37号的出租屋。第二天其与杨先丽吵了架就到花都区其妹妹的家去住。6日，其到黄边找杨先丽想挽回感情，但没找到，经过电话联系才知道杨先丽去了新塘找“石华”，杨让其在黄边等她。7月9日，杨先丽与“石华”回到黄边的出租屋。10日，“石华”送杨先丽去客运站坐车去开平，之后石华就回新塘了。其不停地发信息劝杨留下，杨最后同意不去开平，当晚二人住在一起。11日，杨先丽还是决定去开平，其送她坐车。13日上午，杨先丽回广州，其到客运站接她回黄边村。14日，其二人在黄石附近找工作但没找到，便在黄边村心巷24号202房地下旅馆住下。当晚杨先丽与“石华”发信息，说第二天要去新塘，为此，其与杨发生了激烈的争吵。15日早上7时许，杨先丽收拾东西要去新塘，在杨洗脸时候，其与杨发生了一次性关系。其不停地劝杨先丽留下，但杨坚决要走，其情绪激动，用力抱紧杨，杨被抱痛，猛力将其推开，打其一耳光，抓其阴部，杨说：“不要对我这样，要不我给你好看”。其想起杨先丽以前跟其说过要是“石华”欺骗她，她会杀死“石华”全家这类威胁的话，又想到自己跟杨先丽好了这么多年，为她舍弃了工作跑到广州，杨却这样对待其，其生气了，抓住杨的头发往厨房右边的墙上来回猛撞，杨大喊“救命”，其用左手捂她的嘴，右手拉她的头发将她拉倒在地下，杨咬住其左手中指，其被咬痛，从厨房地上拾起一块红砖头猛砸杨的头部左上方一下，杨的脑袋发出声响，可能是骨头裂开了，杨倒在地上，口鼻、脑袋出血，还用很微弱的声音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其担心杨会报复，心想打死她算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从地上拿了第二块砖头猛砸杨先丽头部一下，杨就不动了，试了一下鼻息，感觉还有呼吸。这时其又想去救杨先丽，其把杨抱进厕所冲洗，但看到杨脑袋流了很多血，害怕杨会死，心里很慌张，便将杨脸朝下放在地上，洗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穿上衣服，拿走杨先丽的红色彩屏手机，把手机卡拆下丢在地上。其走之前杨先丽还喘着气，但若是没人来救，杨肯定会死。其离开时打开门上的小口，用挂锁从里面将门锁好。后来其在火车站附近将自己和杨先丽的手机卖掉，逃到深圳。7月17日中午，为了试探杨先丽是否已死，其冒充杨先丽的表弟打电话给“石华”，“石华”说杨先丽没去找他，其听后就挂机了。当警察来到，其意识到杨先丽肯定是死了。[page]
本院认为，被告人张云辉无视国家法律，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指控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罪名成立。辩护人提出张云辉与被害人杨先丽本是男女朋友关系，因被害人对感情不专一，引起张云辉的反感，案发时被害人出言不逊并殴打张云辉，张云辉才一时冲动杀死了被害人，本案属于事出有因；张云辉归案后如实交待犯罪事实，认罪态度好，没有前科，有悔罪表现的辩护意见，经查属实，本院予以采纳，对被告人张云辉予以酌情从轻处罚。被告人张云辉的犯罪行为给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朱宗辉、朱荣山、朱荣南造成的经济损失，依法应承担赔偿责任。依照有关的规定计算，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朱宗辉、朱荣山、朱荣南所遭受的经济损失有：死亡赔偿费272540、丧葬费10569元、朱荣山的抚养费14583.51元、朱荣南的抚养费19444.68元、误工费563.01元，合计317700。2元。鉴于原告人朱宗辉等人要求的赔偿数额没有超过法定的标准，在庭审中，被告人张云辉对赔偿数额没有异议，故应按照原告人朱宗辉等人所提的数额来判赔。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五十七条第一款、第四十八条第一款、第三十六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一十九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二十七条、第二十八条、第二十九条、《广东省2005年度人身损害赔偿计算标准》的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张云辉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二、被告人张云辉在本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内，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朱宗辉、朱荣南、朱荣山的经济损失273000元。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审 判 长 梁 敏
代理审判员 江锦权
代理审判员 简扬生
二00六年八月八日
书 记 员 黄 威
书 记 员 丁子塔
